夏花冷然一笑,沉着脸道:“既如此,我与你们无话可说,至于这牛有本事你们就牵家去,不过先立个生死状。..”
夏平安跳脚道:“死丫头,翻花倒样的,不过是牵头牛立什么生死状。”
夏平桂气不恨附合道:“爷爷,奶奶,夏花分明就是不想孝敬你们,故意找岔。”
夏之富刚想插个话,尤氏却偷偷扯了扯夏之富的衣袖,凑上脸嘀咕道:“孩他爹,都有人出头了,你凑个屁热闹。”
夏之富将两手互抄进袖口里,缩了脖子隔岸观火。
夏花平静的看了一眼夏平安兄妹俩,脸上阴暗难明,挑衅道:“夏平安你不敢立生死状?”
夏大壮嘲笑道:“缩……缩头乌龟。”
“立……立就立。”夏平安底气不足支唔一声。
夏孔氏眼珠儿一转,似看怪物似的看着夏花,忖度这丫头到底在捣什么鬼,夏仲文却耐不住性子沉声问道:“怎么个立法?”
夏花眸色淡淡:“既立生死状当有证人在场,正好今晚我请了里长,六太爷,还有周奶奶一起来我家商讨口粮的事,到时请他们作证立个生死状才可去牵牛。”
夏仲文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涨如猪肝,灰白眉毛下,一双凌厉的上斜吊眼死死盯着夏花,目光如霜,咬牙道:“好好好,你人大心也大,我倒要看看里长和六叔能给你做出什么主来。”
夏孔氏一听夏花竟为了口粮之事搬了靠山来,她猛地一顿脚叫道:“这口粮是我家家务事,关他里长个屁事,花丫头我告诉你,你就是把县大老爷搬来也没用。”
“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口粮原就是我们把田给你们的时候,爹答应下来的。”苏九娘抱着大栓争辩道。
“你爹什么时候答应啦?”夏孔氏干脆耍无赖,又问尤氏道,“老三家,你听过你爹说要分给老二家的口粮没?”
尤氏赶忙摆手笑道:“我可从来没听爹说过。”
夏花眉心一蹙,冷笑道:“这会子爷奶婶子都别忙着撇干系,到了晚上自有定论。”说着,又转头道,“娘,这会子我也饿了,先回去吃饭。”
“栓儿也饿了,娘回去。”夏大栓牵了牵苏九娘衣角。
夏花喊一声:“大壮,把牛栓在梨树上就回来吃饭。”
“好勒——”夏大壮高兴的答应一声,他觉得只要有娘在,天大的事他都不怕,他想着如果能永远都在娘身边就好了。
夏孔氏尤不甘,正欲上前再抢白两句,夏花只转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冷,带着一种可怕的杀意,夏孔氏浑身一冷,将脖子一缩,两手抄进袖子里悻悻往屋内走去,嘴里还不甘的骂咧咧道:“我倒要看看这死丫头晚上能闹出什么夭蛾子来。”
夏仲文见夏花一家子就这样掉屁股走人,将他这做爷爷的白撂在这里,他深觉自己的威严都快被夏花踩到泥里了,恨恨的吐了一浓痰,对着众人挥身道:“走,先回屋吃饭去!”
用罢晚饭,夏祖望并着夏家一个年愈七旬的长者——夏仲文的叔叔夏礼江,以及周焦氏一起去了夏花家。
苏九娘忙恭恭敬敬的上了茶,又打发了大壮和大栓出了堂屋,自个和夏花站在那里安静的侯着。
夏仲文夫妻两早找了两张椅子坐好,夏仲文面色黑如铁,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夏孔氏佝缩着身子,她原就矮小,一缩就显得整个人还没个孩子高,脸上只摆出一副可怜兮兮无奈的神情。
她一见里长和叔叔都来了,忙开口抢先先道了艰难,一双浑浊的眼里挤出几滴泪来,又是哀又是叹,还说老二家的给的三亩田瞧着稻穗一串串的,其实里面都是空的。
周焦氏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哼一声道:“老嫂子,你也别给我们道艰难,那稻穗我都捏过了,饱满的很哩。”
夏孔氏立刻反驳道:“天地良心啊!分明全是瘪的,哪里就饱满了?我和老头子还要养活这一大家子,周大妹子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完,又看向白头发白眉毛的夏礼江道,“六叔,我家老头子是个老实寡言的人,你可要为你侄儿做做主啊!”
夏礼江咳嗽一声,也不看夏孔氏,直接对着夏仲文道:“仲文,先不管稻穗是饱是瘪,一年忙到头总能收获些粮食,这田是之华家的,论理多多少少也该分他家口粮。”
“哎哟!六叔,这可要坑死我一家老小罗,老大腿不好,他媳妇如今又病了,原还指望着平安能撑个门面,可倒好他胳膊让花丫头打断了,如今老大家一家子不顶用,老三家还拖着三个小子,个个张嘴要吃饭,老四家又是那样的情况,哪里还有多余的口粮。”
夏孔氏说话间就悲悲泣泣的哭了起来:“不是我不心疼老二家,实在是老二一家子吃香喝辣,有白米白面还有肉吃,她们不顾我们两个老的也就罢了,可我们两个老的还要顾这一家子人的生活,六叔你这不是要逼死我一家老小么?”
里长正欲插话,夏孔氏又自顾自的拍着大腿痛哭道:“老二家又不缺这点口粮,可我这一大家子缺啊!难不成六叔,里长你们要饿死我家几个孙儿不成?”顿一顿,从腰间抽出帕子拭一拭泪,抬眼道,“要不,我把几个孙儿领你们家养去,只要你们肯管吃管喝,我就是自个饿死也要分口粮给老二家。”
周焦氏冷笑道:“老嫂子这不是耍无赖么?”
夏孔氏伸手往屋外一指,哭道:“花丫头如今能耐了,她连牛都能买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