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摇头轻笑，“先生莫要取笑我。我成日呆在阿哥所，这么多年所听所见下来，我的几个兄弟都不差什么。”
“这就是了，”先生坚持己见，“你能看出你的兄弟们有心智，他们却看不出你来，难道还不是因为你技高一筹？最先几年我看你对那些小太监小宫女施惠，虽觉得你心怀仁善但到底是格局太浅，如今四五年过去，那些归顺你的人都谋了个锦绣前程，皆变成了棋盘上的活子儿。某佩服。”
八阿哥闻言刚刚兴起一丝自得，又蓦然想到额娘日日萎在钟粹宫中，还要对惠妃晨昏定省。这如同泼了一桶冷水在头上，八阿哥沉下心来不敢再轻浮，送走先生之后又去钟粹宫里陪惠妃用膳给她定心，然后就回了阿哥所。
小明子此刻也探听了不少消息回来，等到跟八阿哥进了小书房，他才开口说道：“主子，何玉柱说伺候郭络罗格格的宫女叫小嫚，她不时地探听九阿哥是不是对郭络罗格格有意？还若有若无地说出郭络罗格格轻浮想要攀高枝。何玉柱没太信，可昨晚上已经报给九阿哥听。至于九阿哥听后作何回应，何玉柱却不肯与我说了。只是，他最后提了一句九阿哥的贴身太监又老又病。”
八阿哥随口说道：“伺候九阿哥的人本就应该年轻康健且相貌清俊，你让那老太监回家吧。”
小明子没有立刻应诺，反而犹豫着说道：“奴才记得何玉柱原不是这样的人。”
“哦？”
小明子知道主子有兴致听，便说了起来，“何玉柱是个跟奴才一样知恩图报的，那老太监提携过何玉柱，奴才也从旁帮了些，这才让他得以在九阿哥跟前露脸。”
“难不成何玉柱是想让你帮忙抓药的？”八阿哥言语里透出了些戏谑。
小明子竟然点了点头，“主子，怕真是如此。只是还有一点疑惑，若何玉柱真心孝顺老太监，他应该口称谙达才对，不应该这么随意称呼。”
八阿哥对忠心之人皆有两分好感，无论他们伺候哪个主子。八阿哥只一转念就明了，吩咐小明子，“你自去安排，让老太监换个清闲之处养老，慈宁宫就是个不错的地方，那里没了主子，做奴才的虽没机会上进却能得自在。想来是九阿哥厌弃了一个老东西陪在他身边管东管西打算等他病死再抬举何玉柱呢。何玉柱也正是因为看出来这点，可他到底不忍心，是个知恩图报的。你帮着何玉柱一把，让他有机会给老太监养老送终。既然何玉柱是这般人品，日后他对九阿哥哪怕存了少许心结也绝不会有二心。你也不用担心，只真心结交他就足够。”
“嗻。”小明子心存感激地退下，主子阴险狠毒又怎样，表里不一又如何？主子对他们这些没根的人也会心怀善念，只这样的主子才让小明子一心想要追随。何玉柱就没有他命好。
不到傍晚，事情就办妥了，老太监搬进了慈宁宫当了个总管，虽说手底下只有两个小太监负责洒扫，可这空寂的慈宁宫的确是个悠然养老之处。当然，老太监医病的药也被一早整理齐全，他再无后顾之忧。
九阿哥只以为这事儿是何玉柱一手办成的，何玉柱这小子不错，能知晓主子的心意，又不是个心狠手辣滥杀之人。九阿哥对此十分开心，他拍了拍何玉柱的肩膀，“小何子，你也学了好几年了，小爷一直觉得你眼珠子灵活，日后跟在小爷身边儿也机灵些，知道吗？”
何玉柱躬着身子清脆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