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王公、王妃和皇子福晋们只见十四阿哥羞愧地劝说了德妃一句,德妃竟然仰倒下去。
康熙心头郁卒,不发一语,可风铃知晓主子的计划和手段,遂将狂喜掩藏心间,面上做足了担忧之状,劝慰着康熙,“万岁爷,德妃娘娘怕是一时心悸发作,总要宣了太医来瞧。虽说德妃娘娘不顾自个儿的身子非得来参加饮宴,到底也是惦念万岁爷和十四阿哥的缘故。”
康熙得了台阶下,便点了点头,李德全麻利地宣了太医来。今儿个是大年初二宗室宴,邢太医作为院正自然留在了紫禁城,一早侯在了保和殿的偏殿里。刚刚小太监试吃汤面中毒身亡,是由另外一个太医诊治出来鸩毒的,那太医也是邢太医一脉的人手,回到偏殿之后详详细细地说过一番大殿里的情状。邢太医心里头明镜儿似的,此番进入大殿请安之后,便细细地给德妃诊起脉来。
邢太医目不斜视,可刚刚进入大殿的瞬间他也没错过风铃姑姑对他微微摇头的那个动作,他明了德妃倒在地上没被人碰触过,这样倒方便了许多。
死人哪里会有脉搏?可邢太医当着众人面到底细细诊治了一番,才叹道:“德妃娘娘是因为什么郁怒在心?脉搏时快时慢、时轻时重,刚刚一时竟然摸不着了。”
康熙目视着下手装鹌鹑的众人,只觉得脸部发热,这颜面都丢到爱新觉罗老祖宗家去了。他冷冷说道:“德妃不是惯有心悸的毛病?让她好好养病,她却非得来凑热闹。十四阿哥情急之下也只是劝导她回宫养着,算不得激怒了德妃。”
邢太医将身子躬得更低,语气不急不缓地开口道:“禀万岁爷,德妃娘娘定然是被气狠了才会如此,若是没有被激怒,定然不会晕厥。且此刻还是不要让人搬动德妃娘娘的身体为好,奴才怕她气血冲击了心脉,到时恐怕有性命之忧。”
康熙掩在桌下的拳头死死握紧,德妃这个样子躺在大殿上,成何体统,可德妃到底是他的四妃之一,无论如何也不能罔顾她性命。今天他这脸面都被这个女人败坏尽了。
风铃发觉康熙背后僵硬,便轻轻探出手臂轻柔地抚摸他僵直的后背,好容易让康熙的怒火收敛些,谁承想到底有不开眼的人,这个时候开口说话故意给他添堵。
开口的是康熙平素比较看好的、为人稳重的四福晋,只听她叹息般地问道:“八弟妹,你何必把额娘气倒?你刚刚若是认个错,额娘哪里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瞧瞧,额娘如今都已经被气得晕迷过去了。照我说,还是找来太医会诊一番,邢太医脉息自然是最好的,可如今也没给额娘开个方子,我这当儿媳妇的心里实在着急。”四福晋可忘不了当初她是佟芷妍的时候,就是邢太医跟八福晋两人联手将她给弄死的,直到今日她也不明所以,甚至自己的尸身也找不到,储物袋更加不知所踪。
邢太医连眼睛都没抬,给死人开药方,这事情他做不出来,哪怕是装一装都觉得膈应,至于会诊,今日留在宫里的都是他的人手,他会在意吗?
康熙听了却心里头另有思索,宫里头人人皆知当初是孝懿皇后抚养四阿哥长大,孝懿皇后去了之后,四阿哥回到永和宫里跟德妃一直相处得恭敬有礼却绝不亲厚。四福晋今日开口的时机不对,话语也太过轻狂,她这是想要在宗亲面前抹黑八福晋不成?
康熙威严的声音响起,“四福晋这话说得有失偏颇。朕一直高坐在此,难道看不出德妃是因为什么而晕厥?况且刚刚德妃一直在挑衅八福晋,八福晋却只是不理并不曾有一句不恭。”
宗室众人再次看到了康熙亲自给八福晋做脸,心里头感叹八贝勒夫妇果然得康熙看重。特别是裕亲王,他是清楚地知道上一次八福晋也是在这处大殿里挺身挡在八贝勒身前,更是手刃了刺客。而那刺客却根本是跟德妃脱不开关系。八福晋如今这般对待德妃依然算作大度了。
裕亲王开口道:“皇上,今日之事实在是德妃娘娘不顾自身恶疾闯入大殿。跟众人皆没什么相关,奴才见天色已晚,先行告退。”
康熙点了点头,只觉得还是亲兄弟有眼色。其余宗亲见此,也纷纷告辞离去。大殿里只剩下康熙的嫡母、众妻妾和儿子儿媳女儿。
不需要控制怒火的康熙不再留情面,将席间的金碗举起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将怒火喷在了大贝勒身上,“你说说怎么回事?今日的宴席难道不是朕吩咐了你跟太子一同安排的?梁九功做惯了的,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你难道不会问问?若是安排妥当了,如何会有这么多事端?你弟妹怀了身子,若是吃下鸩毒就是一尸两命,这种时候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大贝勒没想到皇阿玛没错过刚刚他一闪而逝的笑意,只能跪地辩驳道:“皇阿玛息怒,这次的宴席本就是太子安排的,我不过是打打下手,哪里会碰触到多少事?”
“你还狡辩!”康熙容不得旁人说太子的不是,语气更加狠戾起来,“你是当大哥的,有事情却要推脱到太子身上,这是什么道理?”
大贝勒郁气难平,抬起头来直视康熙的眼眸,“皇阿玛这话有失公允,我尽心尽力地帮扶太子,难道不该以太子的话为先?既然太子不许我插手,我如何会违逆太子的意思?”
“你还敢忤逆君父?”康熙胸口狠狠震颤起来,“你个不孝子!君父斥责你几句,你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态度?先将过错都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