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钏没有拉住他,却衣袂一带,带碎了一只瓷碟,哐嘡一声,瓷碟掉落在地上,声音却敲到了她的心里,眼皮一个劲儿地跳个不停,她总觉得薛平贵这一去,自己凶多吉少了。
薛平贵到得代战殿前,代战正在看军报同一班朝臣议事,如雪花片般的前线军文看得她心慌意乱,又是一本报来,说是大唐元帅洛郡王李飞白已经带人攻下了启梁城。
本以为大唐素来不善与骑兵作战,这些年西凉军队苦练马上功夫便是为了能够在劫掠之时多捞些好处,可谁知道不过半个月的功夫,他们也不知道发明了什么秘密武器,竟然连下了四城,若再这般势如破竹地攻下去,她西凉国迟早改姓了李!
怒意上冲,“啪——”的一声,代战将面前的文书狠狠地掷在地上怒道,“我看我这满朝文武也不比大唐少些,怎么,这会儿一个个都不会说话了?!都成哑巴了?主战的呢?主和的呢?这会儿怎么,谁给我拿个主意,嗯?!那个什么号称跟他们两个将军搭上线的人呢?你们口中会帮我们策应的苏龙和魏虎都去哪儿了?嗯?!”
自十四岁开始代战就跟在老国王身边学习政务,一贯的娇蛮倒是让她的威严愈盛,此时她一发怒,下头跪着一地的文臣武将没一个敢吱声。
“哼,一群没用的东西!”代战将一打的军报全扔了出去,被砸中的人却都不敢吭,越发跪得像个石雕。“明日还拿不出退敌之策,你们全都提脑袋来见!”
代战广袖一挥,巴图鲁喊了声退朝,两边却没有人敢起身,她一双云靴踏在地上,震得所有人的心都颤了起来,生怕被怒气扫到,丢了乌纱是小,小命不保才可怕。
薛平贵偏偏在这个枪口上撞上了代战,散朝的人还没走,他便大喇喇地冲进了乾元殿去。代战黑着脸站在殿中,薛平贵早看惯了她一副晚娘脸,也没在意,也不看看身边的朝臣都还战战兢兢地跪着,张口便道,“我同宝钏说了,我要立她为皇后!”
代战斜着眼看着他,听了这话心火立时窜出三丈高,“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她咬着牙,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要立王宝钏为皇后!”薛平贵依然不怕死地重复了一句。
“啪——”的一声,早已经克制不住的代战一个巴掌就打在薛平贵脸上,哪儿还有平日的小女儿娇羞,活脱脱一个母夜叉。“你敢这么做,我便让你们去地下做一对快活夫妻!”
跪在地上的朝臣偶有抬头互看一眼的,都是一脸惶恐地对视过一眼,又迅速将头埋下去,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
被代战一巴掌打懵了的薛平贵又惊又怕地看着代战,刚才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立刻收了回去,一个大男人如小媳妇一般看着代战,害怕道,“我,我只是说说……说说而已……”
代战一声冷笑,笑得人毛骨悚然,蓦然开口道,“会说就代表你有这心思,为了让你早日绝了这心思,不如今天我便送她黄泉路上走一遭去吧!”
巴图鲁连忙赶上来拉住了暴怒的代战,这时候也只有他还能劝得住已经癫狂的公主了,他连连对她使眼色摇头,可是代战早就被怒意烧去了理智,在朝堂上便大嚷道,“你当她是你的正妻,千里迢迢把她迎回来,让我一个人在这宫里头等你,好不容易等回来了你居然同我说要立她为皇后?这种女人我如何能不让她去死?今天不是她死便是其他人陪着她一起死,我!我!”
代战一怒之下急火攻心,一口气喘不上来,手依然指着薛平贵,话却一句都说不上来。
巴图鲁连忙命人把薛平贵带下去,让朝堂上的人全都散了,自己则一个劲儿地给代战顺气。代战好不容易缓过来,抓着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奴,眼泪便扑朔朔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