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歌心中浮起丝不安,将信拆开,厚厚几大张,不过看了百来个字,云清歌脸色已阴沉下去,待得看完,她脸上就涌现出许久未曾有过的森冷。
荔儿萍儿瞧见不对劲,互相对视一眼。又不敢开口说话。
片刻后,便听云清歌道:“送信来的人在哪儿?”
荔儿忙道:“还在门房上等着看姑娘是不是要带信回京里给少爷,奴婢叫人送了两碟子下酒菜去,让看门的老金陪他吃酒。”
“让周管事在前院收拾间客房出来请人吃顿酒,给五十两银子与他就让人走。”云清歌想想又道:“不拘于嬷嬷现下在祖母那儿作甚。都把她给我叫回来,就说我有要紧事情找她!”
“姑娘,您不立时写封信回去给少爷?”萍儿颇为吃惊。
过往不是少爷那边有信过来,姑娘就立即写信再让人带回去么,片刻都不肯耽误,怎的这回不一样。
云清歌慢条斯理将信叠好放到桌上,缓声道:“不必了,会有旁的人与我带信。”
看她脸色着实难看,荔儿萍儿就不敢再问。两人按着吩咐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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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下来也是十来天,该来拜访过的已是拜访过,剩下的人家犹自仍有端着架子的,不过是派体面管事妈妈们来送礼,云家当然也不肯丢脸面,派去招待的亦是一样的管事。
再有亲自上门拜访的,便是跟在云家后头靠云家照拂的人家了,今日来的就是许久不曾上门的曾家。
曾老太太自五年前被三个儿媳妇联手逼迫后。着实老实了好长一段时日,眼睁睁看着儿媳妇们每逢节礼就选最厚的一份送到云家,云家回的却不过就是一般亲戚样子,实是心疼的了不得。
好在曾家生意逐年转好,长曾孙又在童学堂上进,尔后还进到千里书院念书,全靠云家照拂,曾老太太便不敢说什么抱怨的话。
千里书院虽不是南山书院那样的四大书院,但除开四大书院。就数千里书院最厉害,有云华烨这个开国以来唯一的六元及第表兄照拂,曾大郎在千里书院十分得先生们看重,再等三四年磋磨一番,至少做个同进士大有指望,若再能长进些挤进二甲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曾家大姑爷,承平十三年终于中得举人,他已是近三十的人,虽说科举一途,年过七十犹自考进士的人都有。可云华烨云华霆二人皆看过这位蒋姑爷的卷子,做出文章中规中矩,毫无出彩之处,论述倒是清楚,再要往上考进士怕就不容易了。
与其白费功夫磋磨十来年得个同进士,一样去做不入流小吏,不如早早就谋个职缺慢慢积攒资历,等熬个十来年,有些地方上处理政事的经验,再去参加吏部三年一度的奄考试,兴许还能考的前面些,能做到三四品再致仕。
当然云华霆云华烨也有自己考量,云家根基着实太浅,云家族中能读书的后辈也并不多,此时就要多扶持云家靠得住的姻亲近交,待得一二十年后,云家本族中后辈人起来,就能顺当接过他们,云家才算真正的望族。
好在蒋姑爷有自知之明,晓得他能中举人都是云华烨他们帮手,痛痛快快就答应放弃参加会试,听话的去了离曾家不远的赵县做县丞,赵县民风淳朴,百姓不算富庶,但皆丰衣足食,他顶着云家名头,当地官吏并不为难他,顺顺当当呆了两年,一纸吏部公文,就将他又调到屏山县做了县令。
女儿成了县令夫人,孙子前途有望,丈夫生意还顺遂。曾大太太简直恨不能将云家所有人都给供起来,尤其是三太太与云清歌那里,但凡曾家铺子里进了新的花样,有好的珠玉金银来,曾大太太就让曾大老爷打造成新的头面首饰给云家三房送去,不管人家瞧不瞧得上,你得做出姿态来。
曾二太太与曾三太太满心巴望着自家这一房将来也能依靠云家拉一把,当然不会反对。
如此一来,往云家送的钱财多,曾明霞再回来能要到的银子就少。曾明霞夫君仕途还不顺遂,不知怎地,自五年前起,年年得的考评都是差,从个县令贬谪成了流外三等的小吏。
曾明霞更闹了一场笑话,五年前去婆家那房远亲,威逼要银子使时,人家翻脸不认人,直言道曾明霞倘或敢出去乱说,他们就敢跑到云家去告诉主意是曾明霞出的。鼓动曾明月去上香是曾明霞干的,甚而曾明月会自尽闹得云家颜面尽失也是曾明霞暗中羞辱,到时候要瞧瞧,云家会先对付谁。
曾明霞气急败坏,与人争执起来。从院子里一直打到街面上,叫人笑话了许久。
不能拿银子回家,还害的自家丢掉颜面,曾明霞夫婿对她当然就没了以往好脸色,曾明霞便又回家哭诉,谁知曾大太太将银子把的死紧,哪怕曾大老爷出面说好话,曾大太太照旧不松口。
曾二太太更是道:“我喂条狗,它能帮我看家。与了她,她能帮咱们做些甚?也甭说什么兄妹,良心被狗吃的玩意儿还能记得这是她娘家,她哥哥嫂嫂侄儿们也要吃饭穿衣?咱们曾家的银子,是要留给曾家的后辈们读书考科举用的,都贴补给了她,倒拿去供别人家的花销出息不成?人家供奉的祖宗牌位可跟咱家不一样!”
后面一句话戳到曾家男人的心里头,就连曾老太爷想到云家的荣光。心痒难耐间也不肯再给女儿银子了。
唯有曾老太太时不时会贴补女儿些琐碎银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