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细心照料着院里一角的花草,她今日起得过早,和长辈请安过后回到院子时离容铭来接她的时辰还有三刻钟。她给花草浇了水,翠色的叶上垂挂着水珠,沈婠看得眉头也不禁弯了下来。

她伸手轻轻地碰了下水珠。

郭嬷嬷在不远处看着,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这时候的大姑娘比较像是个九岁的小姑娘,平日里的大姑娘总觉得跟人精似的,说话虽是滴水不漏但难免有老气横秋之感,这样的举动才是个小姑娘家该有的。

蓦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郭嬷嬷抬首望去,却是青碧站在院门前和轻羽说着话,青碧一脸焦急之色。

沈婠也注意到了。

她眸色微闪,走了过去,问道:“发生何事了?”

说话的是青碧,“大姑娘,求你救救兰姨娘。”

沈婠一听,诧异地道:“兰姨娘怎么了?”

青碧左望望右望望,沈婠了然,说道:“青碧姐姐进来再说吧。”

到了屋里头后,青碧猛然跪了下来,对着沈婠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大姑娘,您一定要救兰姨娘。大夫人想要害兰姨娘肚里的孩子!”

沈婠看了郭嬷嬷一眼。

郭嬷嬷开口道:“青碧,此话可不能胡说。大夫人怎么会害兰姨娘肚里的孩子?你可有证据?”

青碧哭得泪眼盈盈的,“前些时候,大夫人来兰香苑里说了些话,说以前三房里的蓝姨娘什么的。大夫人离开后,兰姨娘就心神不安,连着好几日做了噩梦。今日起来时,榻……榻上还见红了。”

沈婠面色大变。

郭嬷嬷也说道:“唉,兰姨娘怎么这么糊涂!既然见红了,那就该速速去找大夫。婠姐儿又不是大夫,哪里帮得上忙。”

青碧说:“是兰姨娘让奴婢先来找大姑娘的,说大姑娘定有法子护住兰姨娘母子两人。”

霜雪眼里露出嘲讽的神色来。前阵子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如今出事了就知道来找大姑娘了。大姑娘果然说得对,兰姨娘不安分守己,还是个忘恩负义的。

沈婠蹙眉道:“这哪儿算是证据?怎么受了点惊吓就见红了?之前大夫不是还说兰姨娘的胎象极稳吗?”

青碧嗫嗫地道:“奴……奴婢也不晓得。”

青碧又磕了好几下的头,“求大姑娘救救兰姨娘。”

沈婠沉吟片刻,“郭嬷嬷,你同我过去兰香苑一趟。霜雪,你在这儿留着,若是先生来了,带先生过去兰香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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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姨娘躺在榻上,一见青碧带了沈婠过来,就如同见到菩萨一样,两眼挂了泪水,“大姑娘,求你救救奴婢。”

听到“奴婢”二字都出来了,沈婠顿觉此事是非一般的严重。

想来夏氏将她吓得不轻。

兰姨娘惨白着张脸,手紧紧地揪住肚皮上的衣裳。

沈婠轻声道:“兰姨娘镇定些,你如今情绪不稳,十分容易影响到肚里的弟弟。虽是见了红,但胎儿仍在,只要以后好好养着,定也能平平安安生下来的。”

沈婠细细地观察兰姨娘,发现她面色惨白,眼圈青黑,目光里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惊慌之色。

兰姨娘抓住了沈婠的手,使劲地摇头。

“大夫人要害我。”

沈婠蹙了下眉头,“兰姨娘怎知母亲要害你?”

兰姨娘一个劲地点头,“她真的要害我。她真的要害我!”

沈婠蓦然提高声音,“冷静!”

兰姨娘被吓了一跳,立马噤声。沈婠放轻声音,“兰姨娘,母亲不是待你好好的吗?这一点,整个沈府都是有眼目睹的。若是这话传了出去,别说母亲,怕是祖母也容不下你,会将你送到舟城的庄子里去。”

兰姨娘听到这里,猛然醒过神来,目光里多了几分澄明。

“那天大夫人来我院子,话里行间都像是在说我的孩子保不住,便是保住了,我也只会像之前的蓝姨娘那样丧命……”

听到这里,沈婠心里有几分明白了。

夏氏怕是想要借话来恐吓兰姨娘,好让她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沈婠瞥了兰姨娘一眼,心中叹了声,之前还觉得她挺有手段的,懂得借机怀上孩子,趁所有人不注意一举飞上枝头。可到底还是不及夏氏,不过是一些话就吓成这般模样。以后还要如何和夏氏斗?

只是……

怎么会如此轻易见红?明明前阵子大夫还说胎象极稳来着。

蓦地,沈婠的目光被兰姨娘枕边的团扇吸引了。这把团扇,沈婠有些印象。她道:“兰姨娘似乎特别喜欢这把团扇,上回我也见到兰姨娘拿着它。”

兰姨娘不明为何沈婠忽然会说起这把扇子,她道:“若是大姑娘喜欢,拿去便是。还请大姑娘救救我的孩子。”

沈婠说道:“兰姨娘误会了,我只是随口一说。兰姨娘还请放心,我让容先生过来了,等会他会帮你诊脉。”

兰姨娘自然是知道谁是容先生,她以前也对这位神医有所耳闻,如今听到沈婠这么说,心情立马放松了不少,直道:“多谢大姑娘,大姑娘之恩,我永生难忘。”

郭嬷嬷淡淡地瞥了兰姨娘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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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铭过来后,替兰姨娘诊了脉,他道:“胎象不太稳妥,且有滑胎的迹象。”

兰姨娘一听,马上就慌了。

沈婠不解,问道:“先生,怎么会突然胎象不太稳妥?明明先前还是无碍的。莫非是受了惊吓的缘故?”

“是有这个缘故,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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