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贾太史府,荒凉破败的院落,屋内被砸得七零八落的家具摆设。还隐隐传出女子哀婉凄凄的哭咽声,夹杂着泼悍的怒骂。
本这贾家乃书香门第,风骨清流,生了个小子又自小天资聪颖,肯下功夫寒窗苦读,年少金榜题名,十七岁提升翰林,名闻四方,资历稍长,就被任命作地方太史,也可以说得上风采卓华,惊采绝艳的人物了。
只可惜,原本家教严谨,平和美满的府邸竟变得如今这副惨状,是仍谁都没能料想到的。
当地的土皇帝秦蕃,个性贪婪凶暴,贿赂勾结朝廷官员,民间没人敢揭发。
唯独贾太史勇敢地向朝廷上书,揭露其罪恶,结果却被朝廷以“越权上书”的罪名,将其免职。
之后怀恨在心的秦蕃老贼被提升为本省中丞,开始日夜窥伺贾太史的把柄,以期报复。
不巧的是,贾太史曾经因出色的诗文才华,与一个叛臣来往密切。
当初两人往来的书信,尽数被秦蕃老贼买断,以此作威胁。
贾太史担心连累全家,万般无奈,只得连同他夫人一道,悬梁自尽。
再后来,就是与狐精纵欢过度而亡的何子萧,接着贾太史躯体还阳的事了。
如今这座偌大的府邸内,原先的主人,包括贾太史的亲人们都已经纷纷离去,仆从婢女散尽,所居住在此的也只剩下占着太史身躯的何子萧和他的新嫁娘狐家三妹。
摇摇欲坠的贾府大门前,两个不知从何时出现的俊美青年静静站立着,一个蹙眉,一个面无表情。
两人超乎常人的听觉将周围几户人家对贾太史府或幸灾乐祸,或惋惜,或无所谓的议论声,听得一清二楚。
破烂的大门和围墙早已失去了它原本遮蔽防护的作用,找不到黄九郎的秦蕃老贼自然打上了原主的主意,三天两头找人过来谩骂砸东西。
当初是你为了讨好我,献上的美人,如今美人不见了,我不找你找谁?
要么孝敬我千金,要么交人,就这么简单。
什么?你敢说自己两项都办不到?那就等着本中丞弄死你吧,早看你不顺眼了。
“小辰上仙,有劳您陪我到这儿,里面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有些人,有些事情,黄九郎并不想让时辰看到,污了他的眼。
时辰在外习惯使然,都保持着一张冰寒高傲,仿若高岭之花的装逼冷山脸。
他慢慢转过头来:“无碍,我陪你一起进去。”
推开那扇歪歪斜斜挂着的大门,径直向内走去,越往里走就越是触目惊心,姓秦的手段向来凶狠粗暴,无论的布置小怡的亭台楼阁,还是精心栽种打理的花圃盆栽,都被打砸地七零八落,几乎难以分辨出原貌。
两人走到贾太史府最大的那间内室前,先前所听到的女子的哭泣和怒骂声正从这里传出来的。
“你这短命的破落户,家里被砸成这样一声不吭,装死呢你?本以为嫁了个良人,没想到却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娘希皮,嫁人没多久就成了这幅光景,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呆会那姓秦的老贼带着手下那群贼鸟人又要来了,你说怎么办?你说说怎么办……”
黄九郎的脚步一顿,目露惊愕,几乎不能相信里面那个说唱怒骂犹如连环嘴炮般的女人,是自家以温婉贤淑著称的三妹。
内室的窗户纸上同样被砸出了数个偌大的窟窿,透过窟窿两人隐约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
一姿容俏丽的年轻妇人端坐在桌案边的长椅上,寇红的指甲直戳着一个满脸颓然,毫无形象坐在地上的男人,横挑眉毛竖挑眼。
说话带着哭腔,眼中却毫无泪意,有的只是对自己丈夫无能的嫌弃和埋汰。
男人一声不吭,身上的长衫似乎很久没有人帮忙打理了,显得肮脏破旧,脸上更是布满了胡渣,全无往日的fēng_liú倜傥。
“是谁在外面?”那年轻妇人怒骂的戛然而止,问话声中不经意泄露出一丝颤抖。
她显然是被秦老贼这几日连番上门轰炸打砸给吓到了,一旦有人上门就有些神经紧绷。
“三妹,是我。”男子的声音清雅如莲,推开那扇嘎吱作响的木门,缓步迈入。
身后刺眼的光线将男子修长的身影笼罩,看不清的面容,却更显得高贵圣洁不可轻攀。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颓然坐在地上的男人双眼顿时发亮,惊喜地站了起来,却又因为腿脚发软,打了个难看的踉跄。
“九郎,九郎,是你吗?”何子萧忘乎所以地迎了上去。
“是我,何兄好久不见。”黄九郎不着痕迹地避开何子萧的触碰,面带浅笑。
他从门口又往屋子里走进了几步,时辰扫了一眼,却并没有跟着进来,纵身跃上院里最近的一株桃树上。
不近不远的距离,刚好能够听清楚屋里人的说话声,角度又隐蔽,不易被迫参和进去。
毕竟这也算是黄九郎的私事,他这个局外人不宜出现,在这等着他自己处理就好。
何子萧贪婪地看着黄九郎俊美脱俗的侧脸,眼里的光彩既是痴迷,又有遗憾。
妻子的姿容虽然颇为俏丽,与黄九郎不分上下,但却少了那份飘逸洒脱的不俗气质。
一旦站在一起,两相对比,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何子萧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当日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娶了这尊河东母狮回家,除了天天数落丈夫的无能,连帮他洗件衣服都没做过。
这一刻,他又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