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姚老太君生辰前几日的一大早,姚国公府的菖蒲院里猛然传出一声惊叫,正屋里的人除了几个主子之外,早就眼尖地全闪到屋外避难,抬头望向屋内,正中央那个端坐在罗汉榻上的贵妇人满脸不知是惊愕还是愤怒的表情,一只玉手直直指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哥,你、你说笑的吧?上次你不是说韩家大小姐不适合嫁进咱们府里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又…。”姚振华最先回过神来,他拉着自家兄长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此一时非彼一时也,何况我说那些话的时候离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月,自然也算不得数了。”姚振荣从容不迫地回道。
“不行!那位韩大小姐是什么性情的姑娘,你当为娘的没听说过吗?打小就野得不象话,时常随着兄长溜出府玩耍,而且还…。 ”姚国公夫人赵氏闷闷不乐地薄斥一句,又因向来谨言慎行的她不好说什么太难听的话,是以心中那句‘总好像没见过男人似地缠住兄长的几个同窗好友’的评语,终究无法从她嘴里绷出来。
“娘,自去年开始,她便已收敛昔日的脾气,听从永宁侯夫人的教诲,终日安居府中学习绣活,如今她的规矩可比得上京城任何一个公侯王府教养出来的世家千金,况且孙家二小姐那日被她救下一命之后,就与她一见如故,两人时有往来,孙二小姐的品性妳总不会信不过吧?她都能认同的人,自然没有不好的。”姚振荣从容地向母亲表明道。
“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改过呢?荣哥儿,这种婚姻大事可开不得玩笑,以前你说屋里不要放人,娘就顺着你的意,一直没替你安排一两个贴心的丫头,接着你又说想找个妥贴的姑娘才愿意成亲,娘依然顺着你的心把你的婚姻大事一延再延儿和琪姐儿将要议亲,你身为他们的大哥,不能连个对象都没有,不然娘岂敢强逼着你定要相个门户相当的姑娘,可是你也不能…唉~。”姚国公夫人有些悔不当初地叹道。
“娘,其实大哥并没有夸大其辞,儿子和韩大哥也是素来相熟,听他说过几回,韩大姑娘确实和以往大不相同,现在任谁想请她出趟侯府大门,不是极要紧的事,她还不肯挪动双脚呢,比以前样子…真的差别很大,而且这人若真是坐不住,顶多忍上一两个月就了不得了,可是她好几个月下来都是如此,显见真的知道自己以前多么不好,所以很努力地改过向善了。”姚振华略加思索之后,便也替那笃定要成为他大嫂的某人说了几句好话。
“可是…。”姚国公夫人对自己的儿子自然是相信的,然而对未来准媳妇已经在京中传扬数年的名声却万万不能苟同,不过眼下也不好一再反驳儿子的话,于是她又想了一下后,才道:“你也知道咱们家不比其他人家,你又是嫡长子,若将来进门的嫡长媳本身有什么不好的名声,对你和国公府的前途都会有影响,不然这样吧,如果你能说服老太君和皇后娘娘接受韩大小姐,那为娘的就再没有第二句话,到时该选日子上门提亲的事、还有该怎么准备聘礼的事,娘自然会替你办得风光妥当,绝不会有半点刁难,你看如何?”
“好!既然娘都愿意退让一步了,儿子又怎么能够拒绝娘的好意,自然也该做到叫娘亲心甘情愿接受这个媳妇才是。”姚振荣微微一笑,极为淡定地应下了母亲的条件。
姚国公夫人暗暗地松一口气,她想好歹大儿子还没因为一个女人乱了心神,死心眼地维护着那位韩大小姐,这样也好,若儿子到时仍真的非要娶那位姑娘的话,至少她还不用担心将来会有因婆媳不和以致内宅不宁的问题。
姚国公夫人接着又想到刚刚自己提出来的条件,其实她是觉得虽然婆婆和皇后娘娘向来为人和善,但对于大儿子的疼爱并不少于她这个做母亲的,那两位大约也不希望荣哥儿有这种名声不好的媳妇,若能帮着劝说两句,她就不必跟儿子大眼瞪小眼了。
姚佳琪牵着两个妹妹站在一边当摆饰,一脸平静的神色也只有刚刚听到姚国公夫人提到她的婚事时,才有些许的变化,身为庶出子女,姚家这三姐妹无疑是最安份的了。
“算了,我也懒得听你耍什么嘴皮子,你们都先回去吧。”姚国公夫人看了看几个安静的庶女,无力地叹一口气,心想如果当年她有个女儿的话,大约也会跟罗氏一样把女儿捧在手心上宠着疼着,再加上两个哥哥…她不得不说,或许她的女儿不会比韩家大小姐好到哪去。
姚振荣兄弟先一步从菖蒲院离开之后,两人就一路往前院的方向走去,路上,姚振华越想越觉得惶惶然的,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兄长为何突然改变想法,不过又想着他们兄弟向来对韩家那位大小姐没有什么厌恶感,真要论起来,顶多是觉得这姑娘很勇敢!不过话说回来,他好像很久没看到那个以前常在他们这些朋友聚会时跳上跳下的身影了,不得不说…还挺怀念的…。
“大哥,你确定你答应娘亲的事不会有问题吗?虽然老太君和姑姑她们一向宽容和善…但是她们也很在意姚国公府的名声,如果她们不相信韩大小姐的品性,肯定不会那么好说话的。”姚振华见姚振荣出了母亲的院子之后,脸上依旧是一副从容笃定的模样,便忍不住好心地劝了一句。
姚振华心里琢磨着祖母和姑姑两人虽然对许多事情的态度都很开明,可是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