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南雪衣失神的片刻,一道凄厉的剑光突然从火海中腾空而起,是千冥剑,竟是被拂光祭司用最后的力气挥舞抛出...千冥剑有如生命一般飞起,青紫色的剑光在空中划开一道奇异的弧线。
隔着水雾与烈焰,南雪衣清楚地看见河对岸有一个人影在急速奔跑,然后那人迎着千冥剑的轨迹一跃而起,踏着龙舟的残骸与燃烧的火焰,在半空中紧紧接住了弑君之剑!
是绯儿!
只见那清影步伐奇快,右手长袖突然倏地一展,千冥剑浴火而出,用的正是当年南雪衣救下慕绯的招式!身侧是腥风血雨,剑气掀动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慕绯包围其中。她身在半空浑不受力,踩着燃烧中的船板,朝着女皇的巨型龙舫一跃而上!原来慕绯早已褪去伪装成杂耍艺人时候的红袍,神不知鬼不觉地脱身,又不知如何到了对岸。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刺客已经葬身火海的时候,她却再度出现...
“绯儿!回来!”南雪衣厉声大喊,俯身拾起试水剑,正想用轻功踏过河面截住慕绯,胸口忽然气血翻涌,闷痛难忍...“绯儿...”南雪衣酥肩颤栗,喘息着以剑撑地,容色惨白,眼睁睁看着慕绯登上女皇龙舫去弑君、去赴死,只觉她一招一式都是扎在自己心上,痛得快要死去!
南雪衣被墨成香挟持日久,身上的伤还没痊愈,一番激战后体力已完全透支,再也不可能去救慕绯回来了...
“妖后!”慕绯的身子翩然落地,一脚狠狠踏在龙舫甲板上。
“护驾!护驾!”侍卫们怒吼着,朝慕绯万箭齐发。慕绯面无表情地冷笑着,厮杀着,任凭他人的热血溅在她的身上她的脸上。千冥剑紫光闪动,那剑势如一团炽热可怕的怒火,层层涌向东方端华所在的地方...她知道她到了,终于到了这五年痛苦挣扎的终点。她知道她必须杀了东方端华,为了冤死的父皇和母妃,为了沈氏千疮百孔的江山,为了昏迷不醒五年的弟弟!
哪怕东方端华逃了,她也要杀,也要追;哪怕天涯海角,哪怕抛弃了所有...她宁愿壮烈地死,也不愿苟且地活!
师父...徒儿再也不能回头了,求你...原谅我!
慕绯如一只黑鹤凌空扑下,一剑刺入了女皇的金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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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端华蓦地抬眸,她僵坐在龙椅上,女皇倨傲的神色里竟然不见一丝惊慌!她没有逃、没有躲,眼睁睁看着一抹惨白的剑影刺入帐帘...“东方端华!”只听那黑衣刺客厉声吼出她的名讳,双眸血红,颤抖的剑尖已经染满鲜血,狂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啊...”东方端华低喝一声,一掌狠狠拍在龙座扶手,另一只手突然探出龙袍金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扼住了直刺而来的剑尖...慕绯骇然变色,她死死盯着东方端华的脸。妖后头顶的灿灿发亮的金冠,那飞扬跋扈的龙袍像是世间最大的嘲讽!浑身的血液都在焦灼蒸腾,携着气海里充沛强烈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向她的四肢八脉。慕绯娇叱一声,攥紧千冥剑狠狠一顶,尖锐的剑身立刻将东方端华的手割得鲜血淋淋。
千冥剑自身的阴毒立刻渗入东方端华的伤口,剧痛难忍。东方端华高挑的眉峰冷冷蹙起,左手不顾一切地探向腰间暗藏的锦囊,迅速夹起十枚血影针,不料与慕绯眼神交错的刹那,女皇东方端华突然神色剧变...
慕绯在女皇怔忡的瞬间抽剑回身,第一剑失手,她的胜算就失了大半!黑衣少女眼中冷光四射,她退开数步,右手长袖突然暴涨,将整个千冥剑没入其中...她竟将南雪衣的试水剑法施展得极为鬼魅,剑光顺着袖口再度刺来,如黑云浓雾卷向了东方端华!
东方端华侧身避开,素手一甩将指尖夹着的十枚血影针尽数抛出,慕绯不躲不挡,手中的千冥剑迎着一片密集如雨的银光,剑尖剧颤,狠狠刺中了东方端华的心口...
东方端华愕然看着她,眼前的陌生少女容貌清秀平凡,身形纤细柔弱,像是初初绽放的花蕾。而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诡异,像是抹了一层易容粉末。唯有那双眼是活的,透着雪亮的杀意,那样似曾相识,熟悉而又遥远,甚至是那令人心疼的倔强...
“兮然?”东方端华忽然脱口喃喃,目光凄迷似雾,又对着慕绯喊了一句:“兮然!”
“什么?!”慕绯咬牙喝道,方才东方端华所出的血影针几乎是透体穿出,她正急剧失血神思恍惚,却突然从女皇口中听到了娘亲的名讳!
“我杀了你...杀了你!”慕绯疯了般将千冥剑刺深下去,东方端华再不能支撑,胸口鲜血浸染,双手颤抖着握住慕绯的千冥剑。她苍白的唇瓣翕动着,目光似有深意地盯着慕绯的脸,凄然叹道:“我知道了...是你...是你啊...”
“端华!”慕绯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吼。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长八尺的中年男子冲入金帐,一身黑底金纹朝袍蛟龙缠绕。亲眼见女皇遇刺,他剑似的双眉深蹙扭曲,眼神冷酷如刀,迸射出难以名状的复杂火焰...
“天诏...别!”东方端华的手忽然探向虚空,原本冷锐犀利的眉眼涣散如雾,她想要阻止什么,却再也承受不住千冥剑直插胸口的致命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