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师父,你快过去看看吧!再烧下去就会将玄铁剑身融化,前功尽弃了啊!”南雪衣闻言,目光顿时瞬息万变,残泪盈盈闪烁,连握剑的指尖都忍不住微微颤抖。她七岁开始铸剑,失败不下百次,却没有一次如现在这样慌乱。此剑取材天山玄铁,辅以天火陨铁石,历经十八道手工研磨,八十一天烈火熔炼,只待最后浇铸成形了...这把还未命名的宝剑,不仅对于她的铸剑生涯意义重大,圆老庄主南震英一生夙愿,也是她给绯儿准备日久的惊喜啊...
“龙阳,”女铸剑师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紧咬的唇瓣,涩然叹道:“我这就去工坊,你快出庄追上绯儿,千万别让她出事!”
※※※※※※※※※※※※※※※※※※※※※
数日后,碧云山涧关幽谷,林风呼啸。
小木屋依然掩映在山坳树影中,却再也听不见师徒俩的亲昵笑语,茕茕孑立,诉不尽的悲凉心事。
寒风中,绯衣少女手握长剑,盘坐在山坡草地上。慕绯眉目紧闭,身形未动,已有万千种招式在脑海里变幻。在她和南雪衣共同努力下,曼若陀罗心法已经练至上乘,体内真气也越来越霸道汹涌。它在奇经八脉内肆意游走,唯有坚持的意念才是阻止真气走岔的堤坝。
香汗涔涔滚落,慕绯只觉自己的心都与凄怆的风声融为一体,满地的枯叶都被散逸的真气拂起,竟是随风卷舞起来...不料下一刻,身旁就掠过一道鸿影,熟悉的气息,将慕绯无形的“气场”骤然打破。
慕绯蓦地睁开眼,果然南雪衣就站在她数丈之外,她白衣如雪,乌发垂肩。纤尘不染的衣袂猎猎卷扬,身后的繁花也仿佛是绽放在重云深处...
“绯儿,跟我回去!”女子神色冷冽,然而当她渐渐看清爱徒的模样,心中的酸楚疼痛几乎不能掩饰。几日不见,慕绯就整整瘦了一圈。绯衣灿烂如骄阳,而那纤瘦白皙的下颔,苍白而又精美的轮廓,深敛在眸底的光芒竟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师兄找不到我,你就知道我在这里了对么。”慕绯冷冷一笑:“是不是墨成香在你的悉心照料下已经好转了?我还是那句话,她若在,我不回。”
“这几日我都在工坊忙碌,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南雪衣怒道:“你一个人清净着,反而越想越糊涂,究竟要同我闹到什么时候?”
慕绯迎风站起,目光渐渐迷离凄然,手中的宝剑也缓缓出鞘:“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终于想通了这么多年,为何你那样反对我记仇寻仇。因为从一开始,从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你就笃定了我斗不过墨天诏,我永远都没有能力为父皇母妃报仇!你一直护我爱我,但你却从一开始...就否定了我!”
南雪衣只觉慕绯的话让她周身颤栗,脱口惊呼道:“绯儿,我在乎你的命有错么,我不想你送死有错么?!”
“我无一兵一卒,仅有手中一剑。但这一剑,我也决不会输给任何人!”慕绯说着,竟忽然挥剑指着南雪衣的眉心,少女眸子里漾起一抹执拗的凌厉,形同入魔:“出招吧,让我先打败师父,打败我最爱的女人...”
言罢,慕绯右手一扬,脱鞘的宝剑迅若游龙,直袭南雪衣而去!南雪衣大凛,雪色长袖疾速甩出,试图卷住慕绯突如其来的杀招,不料慕绯剑势如虹,在狂烈的内力催逼下完全收势不住...她一袭绯衣轰然膨胀,回眸顾盼皆是凌厉,形同重生的鬼魅!稍不留神,剑光掠向南雪衣抖直的长袖凌空劈下,可怕的戾气卷着漫天枯叶,直扑南雪衣而去!
“绯儿!”南雪衣面色惨白,她步步忍让,绯儿却紧咬不舍!南雪衣胸口急剧起伏,颤声喝道:“你要用我教你的剑法伤我么?!”
慕绯骇然收住招式,泪水夺眶涌出:“你为何不拔剑,不屑与我对决吗!”她说着,剑势陡然变得混乱,既不用南家剑法也不用试水剑法,整座山坳皆是剑风呼啸。师徒俩缠斗的身影交错一体,仿佛一水一火,打得越来越激烈...
南雪衣见她挥剑无情,一招一式都极尽在逼自己不能忍让,非要来一场真正的较量!泪水顷刻模糊了眼前的刀光剑影,南雪衣心痛欲死,绯儿从小对她的崇拜、向她拜师学剑的骄傲竟全都灰飞烟灭!她被墨成香的事彻底激怒,自尊脆弱得一触即碎...甚至连雪衣的爱,在她眼里都成了“否定”成了“伤害”!
“拔剑啊!”那人怒喝一声,剑气直迫南雪衣胸口要害,女铸剑师猛地抬眸,这才发现慕绯整个人都不对劲,只见她俏颜惨白,额头虚汗淋漓,气息灼热,唇色发青,双眸也充血泛红!“绯儿!”南雪衣当机立断,掌风怒卷,一掌狠狠击向慕绯手腕,霎时将她手中的宝剑震飞...
“啊——”慕绯痛呼一声,南雪衣长袖一拂将她揽入怀中,立刻掌心相抵,这才察觉慕绯经脉烧灼,体内真气岔乱奔涌,就好像滔天巨浪要冲开堤坝似的!这红莲教传下的心法本就邪门,只能靠意念操控。如今绯儿心生报仇的邪念,意志崩溃,随时可能走火入魔!
“坐下!我现在助你运功调息,集中精神!”南雪衣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