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儿追上萧琳的时候,不知她从哪折来的一根滕条,手拿着滕条可着劲抽着石径两旁的花草,后面没有一个丫头跟着,路上纵有丫头婆子经过,似躲闪一般避开。
又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一如前世。
陆辰儿摇了摇头。
府里雕梁画栋,碧瓦朱甍,罗帏绣成栊。
穿过花园,走至回廊,陆辰儿都不远不近在跟在后面,忽然,萧琳转过了身,撅着一张小脸,圆瞪美目,扬了扬手中的滕条,“辰姐姐跟着我,就不怕我用滕条抽你,那些丫头婆子可都离我远远的。”
滕条一扬,指向不远处经过丫头婆子。
“那琳姐儿你会抽我吗?”
萧琳愣了一下,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两手拿着滕条,没再去祸害回廊两旁的花木,不过,走了没一会儿,便听萧琳口中嘟嚷道:“我从来不抽人的,最多抽抽这些哑巴物件出出气,真要抽,也是去抽惹我的人,不会是她们。”
右手一伸,用滕条指了指不远处走开的丫头婆子,“可偏她们一看到我拿着滕条,就齐齐避开,好像我是妖魔鬼怪般。”
虽不知道缘故,但上回第一次见面,萧琳便对她十分热忱。
陆辰儿没接话,而是笑问道:“你这滕条哪来的,谁给你做的?”
“好没见识,我就不能自己做。”萧琳回头没好气地白了陆辰儿一眼。
还真是别扭的性子,不呕死你不甘心,就不能好好说话。
不过,幸好陆辰儿上一世便认识她,要是平常,早就让这冲人的话给气走了,只是萧琳这性子只在熟人面前发作。这一世,她们还只第二次见面,难不成就成熟人了不成,她可记得,想让这丫头认为是自己人可不容易。
“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陆辰儿语气中浑不在意,走在前面的萧琳,听了这话,却是先急了,气鼓鼓地回看了陆辰儿一眼。“我偏要说,荣寿堂前有几棵石榴树,我是折了树条缠编成的。可不是让别人给我做的,我那几个丫头胆小的紧,连折树条都不敢,说是太夫人的东西,那怕是阿猫阿狗也不能乱动。我就偏动了,什么时候我得换了那个丫头。”
说完又似显摆般:“要不给你瞧瞧,我试过许多树枝,韧性都没有石榴树的枝条好。”
陆辰儿伸手接过,这丫头什么时候换成了这种滕条,上一世。陆辰儿认识萧琳时,她可是一条金鞭不离手,“你没想过换成一条金鞭?”
“是喔。金灿灿的,的确比这绿油油地显眼。”萧琳恍然大悟,忽地眼睛一亮,眉眼弯成了月牙形,“嗯。这主意不错,我得让六哥给我做一条。”
陆辰儿听了这话。顿时瞠目结舌,不会这么凑巧吧,这一世竟是她无心促成的。
她可知道这金鞭,后来抄家之际,也给安定公府惹了祸。
金鞭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如果陆辰儿这么和萧琳说,只怕她更要弄一条来了,因而一定不能这么劝,这丫头既起了心思,若是劲阻,她一定会反其道而行。
陆辰儿额头上抹了一把汗,上一世,那条金鞭也是她六哥送给她的,如今她既然说要问她六哥要一条,那么,只能见见萧璟,不能给她这条金鞭。
陆辰儿随意问道:“方才在荣寿堂,只看到国公夫人和大嫂二嫂,难不成其他人不在家?”
“四嫂去了娘家,五嫂刚生了宝宝,还在坐月子。”萧琳一步一步倒退着步走,如实说来。
出了回廊,曲径通幽,也不知丫头把她往那里带,后面的树木愈发葱郁了,却是人迹也愈发的少起来,格外清幽。
“那你六哥呢?”
“你问六哥做什么?”萧琳猛地警惕起来,眼瞪着陆辰儿,似要看出她到底什么意思。
萧璟在萧家一直是个谜,上一世,她在京中两年多,来安定公府上的次数也不少,所有人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位六少爷。
“你不是说让你六哥给你做金鞭,我想着难不成他做了工匠活。”
萧璟一直以来都是萧家的避讳,常年病着,很少在京中露面,几乎没多少人认识。
“才不是呢。”萧琳听了微微放下心,又撅着嘴道:“他不见外人的,你别想见她,如今他已经一年半没露面了,连祖母她都不愿意见。”
大约是怕陆辰儿再问,只听萧琳岔开话道:“辰姐姐,你怎么来京中,你不是在宣城,后来又去了休阳的松林书院,怎么不待在休阳?”
这丫头对她的行程这么熟悉,陆辰儿倒没预料到,迟疑了一下,笑道:“我不过来京中看看,过年便回宣城。”
“那辰姐姐什么时候回休阳?”
“不知道,或许明年春天吧。”陆辰儿笑了笑,没料到萧琳对她是否回休阳这么感兴趣,“我这八九年一直待在南边,不喜欢京中的气候,若不是父亲和娘亲在这边,我巴不得回宣城呢。”
京中给她的印象的确不太好,后来的那些事都在京中发生的,宣城的那几年欢愉,若可以,她希望永远待在宣城,那样,便不会有后来的事的…
上一世,她在京中时,会常常这样想。
哪怕程常棣一生与功名无缘,她也愿意。
“京中这边风又大,又干又冷,不若江南气候暖和,特别是阳春三月,上祀节的时候,草与水同色,满地花开锦簇。”
“你去过江南?”陆辰儿疑惑地望向萧琳。
“没,没有。”萧琳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