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让云锦进来陪你。”李皓白丧气地走了出去。
陆辰儿拿了个大迎枕,靠在床上,李皓白的变化。她不是没感觉到,只是她不想去理会了,就这样吧。她一看到他,就想到廖怀音的死,她就没法子心平气和了。
没一会儿,云锦走了进来了,瞧着陆辰儿就这么半仰着。“姑娘要躺着,不如脱了小袄与下裙,躺到被窝里去,免得又受了凉。”上前扶着陆辰儿起了身,替陆辰儿除了小袄了下裙。
“刚才二爷是不是进来过,奴婢瞧着二爷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姑娘又给二爷气受了?”
陆辰儿躲到被窝里,当作没听到。
云锦叹了口气,“奴婢冷眼瞧着。二爷一直对姑娘很上心,姑娘何必拒人于千于之外,况且,退一步来说,二爷和姑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奴婢实在看不懂姑娘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把生活过成这样。纵使当初有个柳姑娘,那也不过是成亲之前的事了,二爷性子再绵和,也会有几分泥性,再怎么抵不住姑娘这样一次次的任性。”
“我知道了。”陆辰儿闷声道,虽然知道云锦说得句句在理。
“姑娘别只口头应着,奴婢盼着姑娘能真正听进去,盼着姑娘能好自为之,别等二爷真的变了心,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陆辰儿不由心头厌烦,对着云锦挥了挥手。
若是没有铜岮山的事,她或许会和李皓白过下去,而且,当初她也真这么想过,只是现在廖怀音死了,而且身后事这么不堪,她如何也不能当作无事。
至亲至疏夫妻,所谓夫妻,浅薄至此。
陆辰儿本来没有病,有的不过是心病,因而,大夫过来了,只是请了脉而已,留下的药方子,又如同昨晚上一般,可吃可不吃。
大夫走后,罗绮领着桃夭过来了。
罗绮也算是有心了,早已给桃夭换上了素色的衣裳的。
“辰姐姐怎么了,连饭都不吃?”桃夭冲进来,坐到床榻上。
陆辰儿坐直身子,拉着桃夭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没味口,不想吃东西,饿上一两顿就没事了。”
“不过也对,人饿久了,再吃东西,吃什么都是香的。”桃夭嘻嘻一笑。
陆辰儿伸手理了一下她鬓角的发丝,沉吟了一下,“你上次不是和我说,想去看怀音姐,等会儿二爷会去平步街的尚宅,你跟着二爷一起过去吧,我让福妈妈和罗绮跟着你一块儿。”
“辰姐姐不过去?”
“我不过去了。”陆辰儿顿了一下,“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怀音姐的宝宝掉了,所以病了。”
桃夭点了一下头,“记得,从前我在乡下时,隔壁邻居家的姐姐生宝宝时,姐姐和宝宝都死掉了,那时候阿奶和我说过,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走一趟,我听了还特别害怕……”
陆辰儿听了这话一惊,没想到桃夭还经历过这些,不过很快明白,在乡下哪怕是小姑娘,没有这些避讳,因为乡下的童养媳,有的只是四五岁便去了夫家。
“是从鬼门关里走一趟。”陆辰儿附和了一句,望向桃夭带着几分正色,“外面的大夫没有治好怀音姐的病,怀音姐前几天已经……去了。”
“去了?”桃夭似突然间懵了一般,乌黑的眼眸往向陆辰儿,“怀音姐姐是回家里去了。”
目光有着急切,有着渴望,但随着陆辰儿的摇头,眸子里迅速染上一层水雾,“哪是什么意思?是死了?”
桃夭心里想到这种事实,如同初闻消息的陆辰儿一般,不敢置信,豆大的眼泪又眼睛中冒了出来,顺着脸颊下一滴一滴往下落,“怎么会这样,怀音姐姐还答应过我,要教我淘澄胭脂,要教我涂指甲膏,要教我画画……她说过的,把她会的都教给我……她不会……她不会阿爷阿奶……怀音姐姐只不过比我大几岁……大几岁……”
一声声哽咽,声泪俱下,不敢相信,一步一步往后退,陆辰儿只得伸手强拉住她,眼泪也跟着出来,不由有些哽咽,“桃夭,我知道伤心,去那边好好哭一场吧,怀音会知道你的心意的。”
伸手拉着桃夭坐下,听着她哭泣,陆辰儿不停抚着桃夭的后背,半晌才又道:“你过去之后,记得一切都听罗绮和福妈妈的,表了心意后早些回来。”
桃夭点着头,没有吱声,只是眼泪不停地水淌。
不过,陆辰儿对她还是放心,她能很快接受这个事实的,毕竟她从小经历过太多的死别,特别是乡下遇到荒年时,身边的人死去,她常常会直接面对这些。
叫了云锦进来,让她带着桃夭去洗把脸,尔后再把罗绮唤了进来,好好嘱咐一番,务必把铜岮山的事给瞒下来,又让罗绮和福妈妈说明白。
没一会儿,洗了脸之后,桃夭重新进来时,眼泪已经止住了,只是眼眶有些红,等会儿过去只怕还会哭一场。
陆辰儿抚了抚桃夭的后背,又安慰了些话,只瞧着翠翘进来了,“二爷已在二门上等着了,让奴婢进来问一声,桃夭姑娘好了没,好了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