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夜之后,雨菡和陆翊平感情更笃,陆翊平只要一得空,就会回家陪妻子。两人整日耳鬓厮磨、爱意绵绵,只是雨菡的肚子一直没有什么动静。陆翊平只道她还年轻,并不着急。
一日,陆翊平接到一封东京汴梁的来信,心中暗自不安,怕是有事发生。打开信函,却是沈机的亲笔信。原来,开春之后,沈机就遭到弹劾,官降sān_jí,被下放到广南东路那样的蛮荒之地去做刺史。沈机信中恳请陆翊平妥善照顾琴卿,但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他上疏为自己作保。
陆翊平心中十分踟蹰。他厌恶沈机,但他毕竟是琴卿的父亲,此时若不出手相助,恐怕将来琴卿责怪,便拿着信回家与夫人商量。
雨菡看陆翊平满脸愁容地回来,问是什么事。陆翊平把沈机的信交给她,说:“你先看看这封信。”
雨菡平静地看完信,把信还给他,说道:“将军有何打算?”陆翊平十分犹豫,思索了一阵,决然说:“我打算上奏疏为泰山大人作保。”雨菡拿起针线,一边继续缝补衣服,一边笑道:“将军四品,我父亲三品,四品的官还想保三品的?”
陆翊平不知她是何意,一时无言以对。雨菡看着他,认真地说:“圣意已下,我看一时也难于转变。你和我家的关系满朝皆知。你若出面作保,一来豪无把握,二来图惹是非,岂不怕别人说你偏私老丈人?”
陆翊平说:“是非自然是有,只是他是你父亲,此时若不出手相助,我怕伤了你的心。”
雨菡心想,那个老匹夫的荣辱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嘴上还是继续宽慰说:“我既然嫁给你,自然万事以你为先。我父亲一向飞扬跋扈惯了,让他受点挫折,好好反思,对今后或有好处。”
陆翊平见她如此深明大义,才终于放下心。两人又在一起说了许多贴心话。
第二天一早,陆翊平穿戴整齐,正打算回营。却听下人来报,说堂少爷回来了,有要事向将军禀告,还请夫人一同前去基因帅哥。
雨菡心里对陆成云十分憎恶,心想他怎么还有脸回来,竟然还指名要见她。但当着陆翊平的面,也不好拒绝,只好一同前去。
跟着陆翊平进了前堂,一眼就看见陆老太爷坐在正中间的太师椅上,满脸怒容;陆成云站在一旁,正用恶毒的眼光看着她。陆成云身边还站着一个微胖的小个子男人,以前从未见过。雨菡心中暗忖:这三人来者不善,不知要摆什么鸿门宴。她心里发慌,不由自主地拉住了陆翊平的手。
陆成云见陆翊平来了,便上前一拜,道:“堂兄万安!”雨菡注意到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果然变成瘸子了,心中稍有不安。
陆成云转身也向她拜道:“堂嫂别来无恙啊!”接着,用轻蔑的眼光看着她说:“或者,应该叫你陶青青小姐?”
雨菡大惊失色:他怎么知道了!陆翊平满腹狐疑,面带愠色道:“成云你胡说什么!”
陆老太爷坐在上座,用手狠狠一拍案几,冷哼了一声。陆成云继续说:“堂兄可知,你被人蒙骗了!”
雨菡的身体开始发抖,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听陆翊平疑惑地问:“你是什么意思?”
陆成云说:“堂兄可知,此女根本不是沈琴卿。真正的沈琴卿,早在一年前就投井自尽了!”
雨菡顿觉五雷轰顶,沈琴卿……死了?虽然她从未见过真正的琴卿,但一直对她惺惺相惜,没想到她竟遭此厄运。又看陆翊平,他正愕然地盯着自己。
陆成云说:“至于这位小姐是谁,还是让沈大人府上的刘管家来说吧。”
那小个子上前一步,垂首拜道:“小人名叫刘贵,原是沈大人府上的管家。”他又指着雨菡说:“一年之前,琴卿二小姐与人私通有了身孕,不能出阁。沈老爷遂命我去教坊里找个才貌出众的女子来顶替,便是这位松月轩的名妓——陶青青姑娘。”
陆翊平顿觉五雷轰顶。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琴卿”,却发现她心虚地全身发抖。
雨菡怒斥道:“你胡说八道!我不是妓女!”
陆成云挑衅地说:“是吗?你敢说你不是松月轩的?你敢说你不认识秦夫人?”
“我……”雨菡想说,自己是被人拐骗进去的,自己从来没有接过客,可是却说不出口。只要一跟松月轩扯上关系,她的名誉就被判了死刑,陆府再也容不下她了。
她转身向陆翊平哀求道:“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啪”的一声,陆老太爷把桌子一拍,大声呵斥:“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一个青楼妓女,竟然冒充将军夫人,陆家的门脸就要被你丢尽了!侄儿,还不快快写下休书,将这个贱人逐出门去!”
雨菡垂泪看着陆翊平,求他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却不知道如何解释。她不能说出自己来自未来,即使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陆翊平觉得天旋地转。小寒在身边梨花带雨地哀求他,陆老太爷正拍着桌子厉声呵斥,陆成云冷笑看着这一切。他突然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然后虚弱地说:“容我考虑一下……”……
蒋雨菡把自己关在房里,心慌得浑身不住地发抖。他会怎么看我?他真的认为我是一个妓女吗?他会不会觉得我一直在骗他?他还爱我吗?他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她的眼光落在一旁散乱的棋盘上,昨夜他们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