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的狠毒,他是见识过的,他们东躲西藏,最终藏到了这人迹稀少的山谷里,却还是被她派人找到了。
他也曾听过,她们为了找到他们,每到一处村寨便实行屠村灭门之举,莽山村差点成了她们的下一个目标。
可爷爷听了那尹天予的计划,终于还是被说服了, 爷爷告诉他,这世上如果有人能斗得过那妖妇,便是这福门门主了,他的慎密,严谨,让他感佩。
晋齐越一边想着,一边静静地等着。
他听到了由远而近传来的脚步声,因夜深人静,更听到了环佩声响,稠制衣裳的相互磨擦发出的索索之声,房门一下子被打开了,她们手中提着的灯笼的烛光一下子倾泻在屋子里,因光线改变,晋齐越有些睁不开眼,等他睁开了眼,便听到一声惊喜的尖叫:“母皇,他真的改变了。”
他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的。
他变得年青了,不过几日时间,容貌就发生了这样的剧变。
他的双手被人拉扯住,有人在摸着他的胳膊,捏着他全身上下的肌肉,还有人扯着他的面容,他默默地忍受着,一声不出,闭着双眼,等着。
便听见那略有些苍老的女人的声音响起,嗓门有些颤抖:“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爷爷被她们捉到了这里,被逼喝下了那桃媚之毒,她们逼他治出解药,以解花妩之毒,也好让这央夫人解了体内桃媚之毒,可令人意外的是,爷爷不仅治出了解药解了桃媚之毒,而且,更是治出了能真正葆住青春的解药。
这便是尹天予和那萧姑娘一同布下的大局。
这桃媚花妩是极为高明的易容术,能使人常留青春美貌,但给人的,不过是虚假的容貌。内里的衰老却是怎么也阻止不了的。
他们却了解了她的内心,那望着镜子时怎么也抑制不住的yù_wàng,如果,能真正变得春青永驻。那该是多么的好。
因了解了这一点,所以这设下了这么一个大局。
晋齐越,他的父亲,以及他的爷爷,长相相似的祖孙三人。便成了这个大局的道具。
他记得他们说出这个计划时,他们俩人脸上的神情,那样的笃定,那么的默挈,使得原本不相信这计划的他也相信了它。
他望着他们的时侯,心底有些羡慕,所谓的只羡鸳鸯不羡仙,说的就是他们了。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时侯,这才是琴瑟相和。
可身为黛色门的人,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了。黛色在爷爷那里便下了严令,不准对女人动情,而女人也不过是传宗接待的工具而已。
所以,自成年以来,他便倚仗着黛色的技艺,忽男忽女,游戏人间,他还记得多年之前,他化身女子,成为花魁。有意无意地撩拨那少年,到了功成身退的时侯,他想被那少年追赶,那易容衣衫从中破开。那少年脸上的震惊与绝望。
想不到多年之后,他再次看到了那位少年,只不过,那少年却变成了青年了,脸上多了块伤疤,再也不是那英俊的模样。
他一边想着。一边任由她们检查他的全身,要成为完美的道具,当然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得清楚,爷爷身上所有的胎记,伤疤,自然是全都布置在了他的身上了。
而这样的情形,早在他的父亲的身上就用了一次了。
他记得尹天予说过的话:“一次的转变,是不能让她去掉疑惑的,再多一次便足够了。”
终于,他听到央夫人喜极:“是他么?”
那长得与央夫人相象的年青女人目光闪动,望了他一眼,垂头道:“母皇,当真是那个人,这里防守严密,没有人能做得了手脚。”
央夫人点了点头,语气中的喜意从身上的每个毛孔之中散发了出来,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晋齐越感为她感到悲哀,这么一个执掌东女国四十多年的女人,杀戮专断,无所不为,可到了最后,却为了这青春永驻的神话被人设计。
他垂目等着,因尹天予告诉过他,这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他要通过她,查清宫里面发生的一件疑案,找出那些牵涉的人。
他看着她,她戴着的黑纱一角飘起,露出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那是她本来的面貌,和他爷爷一样的年纪,当然会有那样的面容。
可因为她用了桃媚,脸上的皱纹却多过爷爷许多,他记得爷爷告诉过他,桃媚如果没有花妩,那么,一旦停用,更会老得快。
难怪她那么心急地要跳进这个陷阱。
他忽然间明白了,却也心惊,心惊于那尹天予对她会了解得那么的清楚,而且也是那么的胆大,这是一个大局,稍有不慎,便会全盘皆输。
东女国的女人,对中原人来说,是一场瘟疫,她们可以带来毁灭一切的疫症,自然也可以轻易地对付他。
但为了能结束黛色永不休止的飘泊与躲藏,他认为这一切是值得的。
以前,他以易容术来变身万千,可这一次,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用的是真身,却能被人认为是另外一个人。
此时此地,他才感觉到了这个计策的巧妙之处。
只有深知人性的人,才能设计出这么巧妙的计策。
那两个人,都是深知人性的人么?
一个俊美得无人能够匹及,而另一个,却是优美如仙。
可她眼神中不时露出的苍凉恐怕只有他能够抚慰了。
他正想垂目想着,面前却出现了那张满目苍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