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文,是前朝弘呈三十一年进士,通政司任职,因任上政绩卓越,后升为三品司政史,下放郓州,总领一州政事。期间凌国占领南腾城,越过腾山侵入渠水县,镇守渠水的兵马司于铎成弃城而逃。是王兴文力挽狂澜,誓死守卫郓州,才保下了郓州要塞。弘呈三十三年,王兴文升为京城总兵司马。弘呈三十三年冬,凌国再犯郓州,新任兵马司杜成奎刚愎自用,致使南腾失守,凌兵再次兵临渠水,王兴文再次上任郓州,任职郓州兵马司,凌兵出征一举夺回南腾。
自此,王兴文称为郓州传奇,镇守郓州数年,不曾升降,却简在帝心。
新帝登基,有意罢免王兴文,奈何举国上下无人能够顶替王兴文,只好作罢。
因此,不论是一国帝王,还是王侯将相,都不敢小瞧了王兴文。
他如此的地位,舅舅有些担心。
“王家会不会和赵家连成一气?王雪瑶嫁给赵庭轩,王家就是赵家的姻亲。”
外公不置可否,显然也没把握。“算了,先不提这些了。”
外公本想借着王雪瑶的婚事让王耀文欠下一份人情,借机与王兴文扯上关系,显然很不现实。王雪瑶是王家的女儿,王家哪有不帮亲却去帮赫连家的道理,想想也就歇了心思。
翌日的清晨,舅舅早早地起来,向外公辞别。
跨在马上,看着外公立在门楣之下,眼睛微润。
双腿夹紧马腹,猛声一喝“驾!”
赵安然没有去送行,而是站在了人群中远远地看着。车马奔腾,尘土掩去了舅舅的背影。外公站在红日下,银白的发丝越发衬着孤寂了。
直到外公也上了马车离开,她才回转。
坐在马车上,隔着帘子,赵安然看着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听着小贩偶尔吆喝叫卖,见此繁华的景象,有些恋恋不舍,想多待一会儿,便叫嬷嬷将车停在了茶楼前:“嬷嬷,上去喝口茶再走吧。”
陈嬷嬷吩咐小厮将车马停在茶楼前,她上了马车替赵安然带了面纱,亲自扶着安然下了马车,进了二楼靠窗子的雅间。
赵安然点了一壶碧螺春,要了些点心,手托下颚支在桌上,温和的日光照耀在脸上,暖洋洋的。上一世,她一直守着礼教,不曾出门,今日,能在茶楼里坐坐,她已经很开心了。
天气很好,原本送行的阴郁,被这日光一照,心情忽然就好了。
秋高气爽,一杯茗茶,一碟点心,晒着日光,隔窗静看人来人往,别有一番风味。
忽然,一阵嘈杂吵闹之声传入耳中。
她不悦地皱了皱眉。
菊儿撩帘出去,一看究竟,回来时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见她如此,赵安然眼光闪了闪:“怎么回事?”
菊儿欲言又止。
赵安然眼睛凌厉地盯着她看。
菊儿小心地观察着姑娘的神色,硬着头皮道:“焦姨娘跟柯家二少爷的妾侍为了一间雅阁生了争执,正在楼下闹呢。”
赵安然身子猛地一僵,脸色煞白。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的妾侍,脑子里一片纷乱。她一直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守在闺房的小姐,她和他成亲以前从未有任何的交集,这一次,她不过是眼馋这街市的繁华而逗留片刻,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的妾侍。
菊儿见姑娘不大好,急忙上前:“姑娘,你怎么了?”
“没事。”赵安然勉强一笑,心中却是万般苦涩。
她以为她不在意了,那些记忆都已经过去了,可听到他的妾侍,她还是心如绞痛。
她还爱他吗?
不!她不允许。
紧攥着拳头,深呼一口气道:“嬷嬷去请焦姨娘进来坐吧。”
她本不欲理会焦氏,不是焦氏母亲不会轻生,可她同样是赵家的妾侍,大庭广众如此这般泼妇行径,实在有碍名声。她不能看着焦氏在这里丢赵家的人,其他的她不在意,但她一天还住在赵家,就必须要维护赵家一天,不能叫人诟病。
她是赵家的女儿,焦氏又是父亲的妾侍,她如此作为会叫人诟病父亲,作为儿女的又岂能置身事外。于公于私,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不一会儿,陈嬷嬷打起帘子进来,她只身一人,焦氏并没跟来。
不用问也知道,定是焦氏与柯云嵇的妾侍争执不休,焦氏怕落面子不肯进来。
赵安然真想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地走掉,可她不能。
赵安然出来的时候,焦氏和柯云嵇的妾侍莲心正怒目相对,谁也不承让谁,小二左右为难地在中间说和。
眼光一闪,她走到焦氏身侧,低语道:“焦姨娘,失了赵家的脸面,父亲不会轻饶了你。李姨娘正装着敦厚端庄、温和守礼来博取父亲的好感,将来好扶正呢?你此时闹出事,父亲会怎么想?”
不多说一句话,也不看焦氏的反应,陈嬷嬷结了账,赵安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期间,她没有看柯云嵇妾侍一眼,也就不知道究竟是他的哪个妾侍。
焦氏半垂着眼帘。
少顷,嫣然一笑大方地挥了挥手:“雅间让给你了!”
妾侍看着远去的背影,愣愣地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个意思,争吵了半天,也没了喝茶兴致,甩了甩帕子,扭着腰身离开了。
从茶楼出来,赵安然眼中满是晦暗。原本的好心情,被焦氏搅得尽散去了,甚至有些闷闷的。抬脚刚要上马车,正巧看到不远处一家“瑾”字号的首饰铺子,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