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听罢,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庆幸。想那豫亲王多铎一时之间没有亲征,让他虚惊一场,一个原因是真的病了,更大的原因大约是郑森的牵制。郑森的浪人个性坚强而又冷酷,像一头游离在南京上游择机而噬的恶狼,要是多铎把南京的重兵抽空了,郑森就会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地扑向南京,以求光复南京这座极具政治意义的城市,从而图得一鸣天下惊的泼天功劳。
那洪承畴大约万万没想到没有搞定郑芝龙那头老油条,反到招惹了郑森这头初生牛犊。这个时期的郑森,在高旭这个模范的激励和支持下,满脑子都是争强好胜的心思。
历史的车轮,高旭或许能撬动一下,但像郑森这种骨子里的枭雄本色,高旭绝对无法撼动,也无法同化,这个郑家大小爷绝不是居于人下之辈,除了引导,别无他法。是金子,总得让他发光,何况在南明这堆瓦砾之中,历史都曾经证明,这个郑森,是一颗名副其实的金子。
高旭又问道“他那个天地会搞得如何?”
对于郑森的天地会,高旭还是极为关注的。拒天地会那“天父地母,反清复明”的旗帜,没有同盟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来得大气,但还是契合当下的时势。
邬含蓄摇摇头,道“那郑森杀戮太过,凡剃发者,一律视之为鞑,虽以反清复明为号,实则行的是抢掠富户、屠杀难民的勾当。这些闽人像昔日倭寇一般在长江沿岸行事,不得民心,想要有所作为,千难万难。”
高旭叹了一口气,历史有载那郑成功生性苛薄,杀戮太过,现实之中,那郑森果真是这种本色,道“其实我们高氏与郑氏比起来,条件是天差地别。福建是多么好的根据地啊,三面环山,一面环水,易守难攻,而且有铁有煤,郑氏又多年经营海贸,富可敌国。奈何那郑芝龙志在偏安,不然郑家军有钱有粮,有兵有地盘,实在是中兴大明的砥柱中流。”
对于高旭的喟叹,邬含蓄没有接口,对他来说,那些无谓的多愁善感,会影响他的判断力。邬含蓄道“少爷,你上次要找的人其中一个有消息了。”
高旭“哦”了一声,邬含蓄不提,他倒是忘了,问道“哪一个?”
邬含蓄道“那个同安进士陈鼎以及他的儿子陈永华,一家老小十数口人,属下都已安排上船,大约五天后到达崇明。只是那个甘辉,我们福建情报分处的人手寻遍了整个漳州、海澄等地,都不见他的踪影。”
高旭点点头,这种挖墙角的事也讲究缘份的,那个智勇双全的甘辉不能为我所用,当真是可惜了。至于陈永华,现在只是十五六岁,与夏完淳、沈从文一般的年纪,他虽然是好胚子,但没有经过历练,想马上倚以重任,那也不现实,只能当作人才储备。
高旭沉默了一阵,又问道“江阴的战况如何?”
邬含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顿了顿,道“刚收到舰队传回的江阴快报,按史统领的说法,江阴,已经流尽了最后的一滴血。如果少爷想为江阴做点什么,得要快点了……”
隆武二年的十月十七日,吴淞大战的第二日,同盟军铁一镇提督徐玉扬领着他的疯子营,对围攻嘉定的李率泰部连夜发起了突袭,城内的辎重营统领鲁无巧也命金山蝎侯世荫领兵出击,在里应外合之下,李率泰大败而回。
清绿营参将李元胤在吴淞江畔接应了在吴淞之战大败而溃的尼堪、阿哈等满清将士。由于松江府内同盟军已成燎原之势,孤城**近在黄浦江畔,处在同盟军水陆两栖的威胁之下,李元胤向尼堪进言撤回苏州,已待来日卷土重来。
尼堪在轻敌之下,手脚筋脉尽断,双眼失明,一时间心灰意冷,要不是阿哈时时看护,数次有轻生之举。满将阿哈极为赞同李元胤的进言,如今之计,唯一回到苏州,固守待援,再回**县,就是自陷牢笼。
因此,李元胤护达尼堪等人,率其部向苏州退却。途径嘉定时,又与李率泰的败军会合,在铁一镇徐玉扬部与项真达两大主力营的追击下,幸亏李元胤殿后,随李率泰、尼堪、阿哈一干残兵败将安全退回苏州。
其间,铁一镇挟着大捷之威,沿途光复太仓、昆山两县。
十月十八日晨,铁一镇的兵锋直达苏州城下。
苏吴之地为之色变,同盟驱鞑的浪潮已达沸点!
苏州势危,守将李率泰求援的快骑,向江阴的博洛急驶而去。
而江阴,在博洛昼夜不断的强攻下,也到了最后关头。
十月十八日晚,清军第一次攻破江阴的北门,在博洛决意屠城之际,收到了吴淞大败,数千满蒙铁骑静,蒙古固山额真马喇希战死,满清贝勒尼堪重残,同盟军兵临苏州下,苏州城危在旦夕的战报。
看罢同盟军势如破竹的战报,无法置信之余,博洛的手都忍不住在颤抖。
就算当年与大明最精锐的关宁铁骑交锋,满清铁骑也从未尝此大败!g
【……一○七章破竹势--情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