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恒坐在马上,一身红色劲装,腰间持剑,头发高高的竖起,额间有些散发随着风而动。一切恍如第一次见到夜恒那般,只是那双眼,却是藏着往日里容哥看她的眼神。
哪个是容哥?哪个又是夜恒?容哥夜恒,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存在的,哪一个,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她眼前的这个人,有着夜恒的样子,却有着容哥的感觉。
她的容哥,再也不是她的容哥了。
“秦大将军,在下,姜国,夜恒。”
姜国,夜恒。秦玉苦笑,他坐在马上,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宣告了,她识得多年的容哥,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哪一个才是真的?哪一个才是假的?秦玉觉得,她聪明一世,这一刻,却什么也看不明白。秦玉终于知道,为什么容哥与她走的多近,关系多么密切,他都固执的唤她秦大将军。
秦玉觉得,不知道是不是怀了孩子以后,性子会变得多愁善感。她再次看到夜恒的时候,心中想着的却是那个温雅如玉的容哥,心口的憋闷,让她有些窒息感。
一切仿若隔世,即便有些事情她早早的就已知晓,但是真正的面临这一刻的时候,她竟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痛,心痛,那种痛,就像是什么东西,紧紧地捉着她的心,让她无法顺畅的呼吸,心塞的,让她想要落泪。
初见夜恒时,他便是骄傲自负,不可一世的说出这样的话,那一句,在下,夜恒。曾经多少次回荡在她的耳边。
初见容哥时,他站在风雪中回眸一笑,漫天风雪抵不过他一笑风华。那时的一句,在下,顾容,曾经惊艳了她的整个年少。
如今,同样的一句在下,夜恒,却让她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她曾经无数次想象,夜恒与容哥,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曾经无数次将夜恒的脸配上容哥的气质,却没有一次有这样真实。
她真的很想问他一句,这张脸下,究竟还藏着什么?伪装久了,是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自己?她真的很想问他一句,从初遇之始,是否一切都是假的。他至始至终,都不是晋国的丞相,他只是姜国的夜恒。
秦玉咬着唇,紧紧地抓紧缰绳,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恭喜燕王初登大宝。”
夜恒含笑看着秦玉,嘴角的弧度,是一如既往的精准计量,眉眼拿捏的恰到好处,一切仿若经过精打细算的玉雕画作。
秦玉有些怅然,看着夜恒有些恍惚。
这明明是夜恒的脸,却做着容哥才会做的事。夜恒的放荡张狂,极致妖娆,如妖孽般的狂野肆虐,仿佛都随着容哥的脸消失殆尽。
秦玉不觉苦笑,或许,做容哥做的久了,他便只记得容哥的表情,自己真实的情感,早就被自己埋葬在不知何处了。
“托秦大将军所助。”
秦玉知道,他所说的是在姜国时,她杀了万翔鹏砍断了万翔鹤的左膀右臂,又将姜国搅的一塌糊涂之事。
“陛下初初登基,便不远千里来我晋国的国土,不知是何意?”
在千军万马的注视之下,秦玉与夜恒仿佛不认识一般的生疏,客气的,就如同秦玉在无数次战场,面临敌军的首领一般。
面对如此的秦玉,夜恒心中酸涩,却又无可奈何。
他如今已经是姜国的君王,而秦玉,却仍旧是晋国的大将军。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秦玉曾经给过他选择,而他选择了王位。
人生中有无数次的抉择,凭心而论,凭心而择。不可能每次抉择都是对的,但是选择了的路,便没有后悔的机会,也没有后悔的可能,即便是错的,也要咬牙走下去。
抉择,就代表着失去,有舍才有得。他选择了王位,选择了天下。所以在他选择的同时,他失去了秦玉,一时失去,便是永久。即便是他有朝一日后悔了,即便是他再次看到秦玉的时候,心痛的无以复加。即便是他现在站在王权的制高点,心里却是空空荡荡的。
“朕是何意,秦大将军心里不是清楚的很。”
秦玉咬着下唇,紧紧地盯着夜恒,面前的人,无论是作为夜恒还是作为容哥,都让她觉得无比的陌生。
夜恒是为了什么她自然是懂得,若是她所料不错,就如同她与乔楚说的那般,夜恒从一开始要的,便是天下。
而他想要天下,作为毗邻的晋国,定是他第一个要征讨的对象。而楼兰如今在秦玉手中,正虎视眈眈的观望着姜国,他若真的要攻打晋国,楼兰便成了他的后顾之忧。
所以他要的,便是晋国内乱,所以这些年,他适合打算她不知道,他的打算是不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过她也不知道。她如今能确定的是,乔渊乔三爷,一直都是夜恒手中的棋子,一直都被顾容握在手中而浑然不知。
乔三爷,如今不知是否知道了真相。可是无论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乔渊与夜恒的野心一般,向来都是紧盯着那个皇位。若是乔渊知道了顾容的身份,也只会想着,借着姜国的势力更快更稳的击败乔楚登上皇位。
他想的,想来应该是卸磨杀驴,晋国国富兵强,他想的,定然是在登上皇位之后就攻打姜国。
以现在的形式来看,乔渊定是知道了顾容是姜国的人,真实的身份不一定是否知道,但是一定知道顾容与姜国权势有所关联,接以实现他的野心。
可是他不会想到,顾容的身份,是夜恒。一个他根本无法动摇的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