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幼有序,祝寿是从沐丹凰开始,送贺礼自然也是从沐丹凰这边开始的。
“那我就抛砖引玉,献丑一番了。”说着,沐丹凰抿唇一笑,轻轻击掌,唤道:“秋芙!”沐丹凰带来的侍女,除了雅歌雅意之外,另外四个以四季为名,分别为春樱、夏莲、秋芙、冬梅,俗归俗,但很好记。
只见一个美貌侍女抱着一个三页合扇的摆设屏风走上前来,每页两尺高、尺半宽,两边的合扇上的雕纹古朴雅致,正中间的那页合扇则是一幅绢画。沐明轩看到中间的那幅绢画的时候,只是略略扬了扬眉,认出这是自己年少时最得意的一幅空谷幽兰图,心道暗道凰儿着实上心了,特特寻来他的画作临摹了幅。
待到侍女走近,沐明轩这才看清楚那绢画的模样,顿时“咦”了一声:“这是……秀坊的绣画?”仔细瞧来,正中的那幅绢画,哪里是画的,分明应该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只是绣功了得,若不是凑近了细瞧,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不用沐丹凰示意,抱着屏风上来的秋芙就把手中的屏风翻了过来,从另一面看过去,却是一幅楷书,亦是沐明轩年少时所作的咏兰诗,同时是沐明轩的字迹,明明是用针线绣出的,却如同用笔墨所写一般,笔意连贯,几乎可以拿去临帖习字。
公孙芷顿时吃了一惊:“双面绣?”还是那种双面绣着不同图案的双面绣,这比之寻常双面图案相同只是左右相反的双面绣更为难得。
沐丹凰极为谦虚地说道:“女儿所有之物,俱是长辈所赐,唯独这幅绣品,是我一针一线亲手所绣,不过是聊表心意罢了。”
沐明轩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之词:“这幅绣品……当真是巧夺天工,手艺精,心思妙,着实难得美大厨的发家致富路。”更难得的是沐丹凰的这一份心意。无论是绣画乡字还是双面绣,都是极耗心血的绣法,尤其是如同沐丹凰所出的这幅绣品一般,连画风笔意都模仿到了的绣画,天知道要耗费多少心血精力在上面。
这一份贺礼,礼重,情更重。
有沐丹凰这么一份心思巧妙又极为珍贵的贺礼压轴,下面的弟弟妹妹们无论送什么东西,都会被沐丹凰这一手压得毫无光彩。公孙芷心中暗自庆幸沐丹凰之前拐着弯跟她透过一点底,不然这回她们母子三人就得丢次人了。现在嘛,虽然她们母子三人准备的贺礼不如沐丹凰这般出彩,但至少不会显得太过俗气或太过廉价。
按次序轮下来,第二个奉上贺礼的是沐丹鹏这个长子,他送上的是自己新手抄写的一本书,是沐明轩历年来所作策论的合集,以及沐丹鹏对这些策论的学习心得。收集沐明轩的策论,是对沐明轩能力的肯定;附上自己的学习心得,是委婉地展示自己的学识,亦是表明沐家后续有人。两者都正好戳中了沐明轩的心坎,沐明轩这份礼收得极为舒心。
沐丹鸾奉上的贺礼是三人中最简单的,扇套一个,很细心地把缝边绣成了翠竹。不过沐明轩在收到扇套的时候反而笑了起来,促狭道:“不知道鸾儿为了这个扇套,往自己手上刺了多少针呢?”
闻言,沐丹鸾脱口而出就是一句:“爹爹怎么知道的?”
这话一出,沐明轩便笑出声来了:“我随便一说的,便让我说中了。”沐明轩不是没见过沐丹鸾的绣品,自然知道自己的嫡女的女红其实很糟糕,更知道自己的嫡女最讨厌的就是女红,如果可以,怕是鸾儿连针线都不愿意动一下吧?但瞧这个虽然简约但显得雅致的扇套,便知沐丹鸾是下过苦功的,送的东西怎样倒是其次,重点是里面藏着的心意。
作为一个文人,而且还是富贵乡里长大的文人,比起物质上的价值,沐明轩更看重心意这种相对来说比较虚无缥缈的东西。沐丹鹏和沐丹鸾送的东西,论起价值来,就算是材质再好,又能值多少钱?但里面蕴藏着的一片孝心,却让这两份贺礼在沐明轩心中的份量重了起来。
沐明轩在收了沐丹凰、沐丹鹏和沐丹鸾的贺礼后,心情更是好了几分,也难免期待起剩下的三份贺礼来了。虽然沐明轩对连姨娘的态度一向都是可有可无,没真把她当回事,但对连姨娘所出的两位小姐倒是真心疼爱,连带地对连姨娘的态度也好上了几分。
年长一些的沐丹莺站起来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说道:“爹爹,我和燕儿身无长物,因此练了首琴萧合奏曲子权作贺礼献给爹爹,还忘爹爹不要嫌弃。”这个时候,沐丹莺还不忘隐晦地黑了公孙芷一句。
公孙芷哂然一笑,不为所动,沐明轩装作没听出这话中的潜台词,只是心情难免坏了几分,神色便有些淡淡地:“倒也雅致,取乐器来吧。”
便有两个丫环抱了琴和萧上来摆放好。无论是琴还是萧,都是特意打造的儿童型号,在不损乐声的情况下缩小琴萧的大小,沐丹莺和沐丹燕不懂这其中的难度,其他人还不懂吗?连姨娘是决计没可能弄得到这种级别的乐器的,只可能是沐明轩或是公孙芷给的。
看到这琴萧,沐丹凰下意识地看了公孙芷一眼,却见到公孙芷一如既往的端庄典雅,没有半丝异状。略一寻思,无论是沐明轩给的或是公孙芷给的,对自己来说均毫无影响,沐丹凰便把此事撂开了不去深究。
看到沐明轩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几分,沐丹莺和沐丹燕心中有些委屈,只是不敢表露出来,乖乖地弹奏起暗地里准备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