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玉佩?是她一直戴在身上的那一块?夏以彤思绪回溯到过去,太久了,记忆有些模糊了。
那一年她六岁,同师父和三师姐一起出谷,师父办事去了,把她和三师姐留在客栈里。三师姐想去集市逛逛,拉着她一起出了客栈,是在路过的一个马棚,她看到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躲在草堆里,身上还受了伤。她喊三师姐,三师姐却兴冲冲的跑到了前面,她左右张望了下,走了过去。
男孩用草裹着身体,还在发抖,见她过来,他很害怕。她问他,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她看到他脸上的伤口还淌着血,她又问他,出血了,痛不痛,他还是不理她。她蹲下,用手绢帮他擦脸上的血,他先是避开,后面不动了。或许是感觉到她不会伤害自己,他才说,有人要杀他。
然后,她把他藏在了西郊外的一个山洞,让他不要出去,她会送吃的过来。连着一个月,她每天都偷偷的出谷给他送吃的,一天,他给了她一块玉佩,翠绿色,形状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她很喜欢。是在男孩给她玉佩的第二天,他不见了,她在山洞里里外外找了几遍,又跑去了集市上,还是不见他。
一个月后,师父看到了那块玉佩,问她从哪里来的?她说是别人送的,师父生气了,说她撒谎,谁会送那么贵重的玉佩给一个小女孩,一定是偷的。师父罚她跪在祖师婆婆的画像前思过,她说什么师父也不听。还说她不认错,就不许她吃饭。她又去找了几次那个男孩,可还是没找到。于是,便把玉佩一直戴在身上,想着有一天,能把玉佩还给那个男孩,却是再也没遇到过。
玉佩?男孩?夏以彤好像记得,陆止俞之前有问过她那块玉佩从哪里来,也提到过一个小女孩。他,难道是那个男孩?
“你是那个男孩?”夏以彤问道。
“是,我就是那个男孩,那一年要不是遇到了你,我恐怕早死了。”陆止俞道。
那就是为何,他费尽心思要救她的原因?
“如果,没有那块玉佩,我也不是那个小女孩,你还会救我吗?”夏以彤问道。他救她,只是因为她曾救过他。十几年来,她拼命地想要摆脱过去,却发现,从来没有逃开过。
凝视着夏以彤,陆止俞第一次沉默了极品唐医。要是没发现那块玉佩,那天晚上他便不会追出去,她现在的生和死,也和他没关系。他救的只是十二年前的小女孩,而不是现在的夏以彤,不对,陆止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错了。他思路有些错乱,再看夏以彤,在她眼底,他看到了一层很深的痛。
“那个小女孩死了,死之前她把遇到你的事告诉了我,还有那块玉佩。要是有生之年能再遇到,让我把玉佩还给你。”夏以彤从腰间取下那块莲花玉佩,递给陆止俞。
“不可能。”陆止俞不信。
“她从崖上摔下去,死的时候,八岁。”夏以彤再道。
陆止俞的眼神在剧烈波动,他看着夏以彤,她镇静的眼神不像在说假话。而她,又有什么理由要骗他?
在夏以彤的心里,那个小女孩是死了,十年前死在冰冷的雨夜里。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很晚了,先睡吧。”对夏以彤,陆止俞还是很温柔,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和以前有那么些不同。
不是同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一样呢?
陆止俞走了出去,夏以彤只见一道深重的背影,消失在门的另一边。听着房外远去的脚步声,夏以彤侧身躺进被褥里,再合上眼。她不想再有任何的牵缠,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死去,那样便可以了。
“大人。”李旋风还呆在房外,见陆止俞出来,他走过去。
陆止俞走出了西苑,也不是去书房,只是在府里走着。又是一个转弯路口,他停下,摊开右手,手心里放着那块莲花玉佩。月光打在玉佩上,它泛出温润的光晕,在盛开的花瓣里,陆止俞仿佛看到了他母亲的笑容。
十二年了……
当初,她救他,只是一个意外,却不知,那之前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
一夜之间,家毁人亡,物是人非。他记得那天晚上,一群黑衣人闯进了他的家,见人就杀,血,鲜红的颜色瞬间染红了他的视线。他躲进母亲的怀里,这时佟叔进来了,父亲把他交给了佟叔,要佟叔先带他走。佟叔一手抱着他,一手握着剑,在杀出去的时候,他的脸和手臂都被黑衣人刺伤了。冲出府,佟叔骑上马带他跑了很远,直到荒郊的一个旧寺庙。佟叔把他藏在佛像后面,告诉他,不管谁来都不要出来。在佟叔走前,他问,爹和娘怎么样了,佟叔说,现在就去接他爹娘,让他在这里等着。
两天过去了,他谁也没等来。每次一闭上眼,他就会看到成片的血红,再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醒时,后背已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从佛像后面走出来,喊爹娘,喊佟叔,喊旋风,一个人也没有。然后他出了寺庙,他要回家。
在往回走的路上,他迷了路,去到了另一个镇上。好饿,他过到酒楼门口,伙计把他轰走了,他向路人讨吃的,一个个嫌恶的走开了。几个穿着黑衣的人骑着马过来,他害怕,躲进了路边的马棚里。
马儿很好,也不叫,还用马嘴在他脸上撑了撑。街市上是一个又一个的行人,行色匆匆,却没一个人往他这边看过来。他用草裹着自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困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