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院子里住了不少伤病病号,眼见狗丫娘和席家村的死难者便要离开。还能带着这么一大车东西回乡,告慰乡党家人。个个心生艳羡。有机灵的便开口央求武戒依法施为,却是说的晚了。她这边摆弄停当,郭二和樊二郎那边也没什么好收拾,便要立刻回转南下。算算大肚子的预产,为了不把娃娃生在半路上,说不得只好赶上一赶了。
他们来时两辆车,回去赶了四辆。因为有些钱帛在身,不敢独自上路。正好有几家商贩次日要南下,大伙便结伴而行。晚间来了个意外的客人拜访,却是马肉火锅店的那位掌柜。这两个听这几外地来的居然说得出秦小猪的字号。都觉诧异。从营官兵士们那里一打听,才晓得他们是来处理席家村乡兵身后事的。秦小猪秦娘子可不也是席家村出来的,原来竟是乡党。
这下两下里便有了些情义。这会还只两个前私盐贩子自己晓得。又听说她们随身带了车抚恤财物,不日便要启程。再不敢耽搁,晚间也没有盘点买卖。两人一个过来和众人见面说明,一个出城去联络路上得用的人。郭二和樊二郎已经睡下,武戒和狗丫、锦儿出来迎接。她们虽奇怪掌柜的不知为何晚间至此。但既然是秦小猪相熟的,总不会是什么坏人。两边说明各自缘由,掌柜的指着狗丫,哈哈大笑起来,言道:“原来你就是那小猪的大徒弟,我们都当她是说笑哩。”
狗丫摸摸头道:“惭愧、惭愧。我只跟着师傅学了些皮毛。小猪师傅的厨艺,另有位二师弟继承。”掌柜的听了吃惊不小,没想到秦小猪人气这么旺。回到京城又找了个新徒弟。自己一时犹豫没立刻拜秦小猪为师,现在立时磕头也只能排到第三第四了。于是愈发不再提曾经也想拜秦小猪做师傅的事,只拿另一桩事出来,和众人说道。
掌柜的问武戒:“不知将军带着男子少女残兵,押送一车财物上路。安全上有何考量。”武戒便把自己几个要跟着商贾一道的话说了,商人另行请了镖行护送。想来一路行到京西北路没有问题。到了京城附近,她再找京北大营的姐们帮忙。进了京中,后面的路段自有秦府出手,便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掌柜的闻言连连点头,笑对武戒道:“武将军好谋划,只是不晓得我们本地特色。明面上有官家治理地方,暗地里却有一股马匪操持各处往来。”武戒听了便要发怒,掌柜的忙止住她道:“将军且不要着急,听小的慢慢道来,这些人却是与咱们这边也有些交情。”因她们是秦小猪的相识,掌柜的便也不避讳,把自家和大当家一伙结识的经过说了。她又提了几个关键名字,其中席驴儿、马骝和膏药钱,除了武戒,其余人都多少有些认识。
锦儿奇怪,席驴儿和秦小猪不是对头吗,怎地在此还有了拐弯抹角的交情。掌柜的说不详细,看看天色黯淡,她也不好继续打扰下去。赶紧把正经事操办了,便对众人道:“那位大当家此次大仗不光损失了家眷,还失了大笔财物。如今局势平定,便带着人勤勉掠夺,南来北往的客商免不了要被她们一伙打秋风。”目视那堆财帛道:“你们这也算是不少了,估计够她们来一票。”
武戒面色渐沉,听说自己这边人里和马贼有交情,她心中颇为不悦。又听说是和那秦小猪相关,心里更是不高兴,脸色就黑了下来。掌柜的说了危言耸听的话,见三人面色都不好,狗丫和锦儿两个也是一脸紧张。这才拿出一物来,笑道:“只需把这个插在车上,她们来了,你们只当看不见,并无大碍的。”武戒不去接,狗丫和锦儿谢过掌柜,接过来一看,是几面小小的旗帜。
武戒心中暗叹,论起单打独斗,她并不怕谁,但要护住其他人确是有难度。罢了,女子的颜面终抵不过众人性命重要。自己既然说要安稳护送他们往来,好女子一诺千金,这点面皮算什么。只是细说起来,竟然末了要仰仗那小猪的面子行事,委实叫人憋屈。
她这些话只在心里想想,最终也没说出来,送了掌柜的出客栈。次日大早,接了狗丫娘和骨灰坛子单独一辆车,四辆车马就跟在商旅后面出了太原。前面一路还好,到了潞州,打劫的来了。
大当家的考量是,如今雁门关外被大顺收复军管,南北交易还未正式开启,没有多少油水。就把目光转向大顺境内,她们轻易也不伤人,往来都是求个财字。那些黄白物出来,便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舍命不舍财的主,嘿嘿,那就只好行“顺天应命”之举了。
她们一队人马双骑过来,说来也巧,往日都是二当家领着干活。今个大当家兴致来了,便亲自领了人出来做买卖。
眼见得天边,黄烟滚滚中一众人马疾驰而至,武戒等人暗自心惊。更加叫人惊骇不已的是,大伙都看出来,领头的那个高大人形,竟是马匪的大头领,这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武戒见一柄大斧寒光闪闪,那人只用单手轻松拎着。估计这兵刃舞弄起来,必定是灵动且强势。再瞧瞧自己手中的那柄钢刀,高下立判。不由地庆幸掌柜的送来那几杆小旗,且今早临行前,都已经插上了车顶。
大当家老远便瞧见了其中油水最足的那辆车,离得近了,才瞧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