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璞连秦小猪家门都没进,便转身走了。
他睁开眼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大街上行走,不过这也无妨,此处正是京城地界,他的游乐场。姬璞摇着扇子,自在往南边走。一个人气场有多大,只要看他在人群里,和别人间的距离就知道。姬璞今个扮了女装,虽是一派俊逸好看,却是通身叫嚣着,我很烦,都别惹我。人人自觉对他退避三舍,他想找个不长眼的人作消遣都没有。城西偏僻,没有什么乐子,姬璞坐着平安车一直到了相国寺。上了一家临街茶楼的二层包间,在窗户前面的桌子坐下,便开始无聊的打量下面来往的行人。
要了干果茶水,吃了一颗觉得有些走油回潮。叫来小二姐,发脾气叫她拿去换掉。小二瞧着这位客人便像是个来找茬的,但见他品貌不俗,也不敢和他争辩,腿脚麻利地去街上干果铺子端了两三盘上来。拿来后,姬璞又不乐意吃了,一颗颗都用来丢楼下过往的行人。只可惜他丢下去许多,也不见人上来和她理论,实在无趣至极。喝罢茶水,他也跟着人群,往相国寺方向过去。
每月开放五次给京中百姓交易。各色物品琳琅满目,期间许多纨绔和爱耍玩的小郎君们也爱流连于此。
入寺有三道山门,三门上的买卖各有不同。最外面的第一道门上买卖鸟兽虫鱼,第二三道门上售卖些物件小食。往里靠近佛殿的地方,摆放的都是京中有名的字号买卖,什么王道人蜜煎,赵文秀笔,及潘谷墨。还有诸寺院里和尚们自家做了贴补的活计,亦是花样繁多,做工不俗。绣作、领抹、花朵、珠翠头面、生色销金花样幞头帽子、特髻冠子、绦线等不一而足。
殿后资圣门前的摊点。惯常是些书籍玩好图画出售。不时还有诸路罢任官员变卖土物香药之类,有心人常在此捡到大漏。再往后廊去,进来的人就少了。廊庑下全是些货术传神之属,都是给人造像画影的摊子。到这后面来的人,往往寻人画像的也不是好多。多是来看大殿两廊上历朝历代名人墨宝,和左右两壁神魔画像。据说左壁画的是炽盛光佛降九曜鬼百戏,右壁画的是佛降鬼子母揭盂。每逢七月十五、十月初一,这两幅壁画晚间便会光华大盛。曾有不畏死的僧尼靠近查看,隐约听到过墙上传来念诵经文的声音。
今日适逢庙会,相国寺里寺外。人流涌动。姬璞走了没大会,见前面围着许多人,正当在他前进的路上。他直直走过。旁人都给他让路,一路顺畅走到了圈里。见是四五个泼皮调戏小郎君。那两个被调戏的小子手牵手站在当场,他们虽扮了女装,却不改男子习气,在众人眼光下扭扭捏捏。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他俩是假扮的。姬璞觉得其中一个似乎有些面熟,仔细一看,正是姬盂领到颜妃那里去过的秦府少爷玲珑。
这倒是要救他一救,他便站出去呵斥那些泼皮,叫他们滚蛋。按说京城里的三教九流,少有几个不知道姬璞特征的。这几人却似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一般。正经话说的唧唧歪歪,下流话倒说得利索。不但不退让,反而言语间连姬璞也捎带上了。
现在的姬璞正是狂躁暴虐的那个。他今个出来后,心中本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大不痛快。如今有人撞上来找打却是正好,便冷冷一笑,抽出腰间那把华丽丽的宝剑。不要误会,禁械令依旧在实行。只是自从小蔡大人戎马还京日。引得京城男子欢呼雀跃后。纨绔不管会不会功夫,出门都爱带把华丽的刀剑作为装饰。一般都没开刃。还有些根本就是竹木削制,外面包铜描金。这些纨绔的刀剑根本不能用来伤人,京城防守上便对这些“绣花枕头”放松了的限制,随便这些人显摆玩去。
姬璞注重衣着,自然不会在这上面落后于人。而且与那些人不同,他的这把剑是从姬圭那里要来的,真正是开了刃的好剑。
谁知那几个泼皮腰间所佩也不是寻常玩意,全是开刃磨光的长短刀。姬璞虽是学过的,他到底是个男子,气力不足。对方人又多,不一时便落了下风。阿贵看着姬璞渐渐不支,害怕的对玲珑道:“这可如何是好。”玲珑也在犹豫,他答应过秦贾氏进了京城绝不和人动手,每回出来秦贾氏也要就此念叨一番。可是今个情况特殊,这人却是为了他和阿贵陷入困境,此时再袖手旁观下去实在不仗义。便给自己找托词,心想他俩身上穿的是女装,打过就跑,大约也没多少人能记住他们的长相。
下定决心后,玲珑拉了拉阿贵的衣角,说道:“回去后千万别说。”阿贵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晓得少爷这是要大展神威了。早该给这些人厉害瞧瞧,只可惜少爷的兵刃还在府里,没有带出来。
这时就见泼皮中的两个架住姬璞的宝剑,另有一人从他身后用刀背偷袭。玲珑忙出声提醒,叫道:“我来助你。”语未毕便一个箭步冲上去,托住偷袭那人手腕一拧,卸掉了她的一条胳膊。尚在旁观的两个同伙本不把姬璞和两个少年放在眼里,见只出了三人就把姬璞困住,还在洋洋得意中。不想先前看来无害的漂亮少年才是真正的狠角色,上来就折损了她们的一个同伴。这些人气得哇哇乱叫,都跳进场子对付玲珑。
姬璞听到身后动静,回头看时,只见对方两人又有下场,还有一个抱着胳膊在地上哀号,自己这边的玲珑也和人动起手来。暗道这样才对嘛,武将家男儿不会拳脚真稀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