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问他想做什么,曹李氏笑了,也是时候叫这小子知晓自己的来意。
便把绮罗的事交代给红梅。说罢还拍拍红梅的小腹道:“反正你肚子里揣了一个,方娘子没法和你做什么。站着茅坑不拉屎,不如让给别个去。绮罗和娘子好了,自有你的好处。”红梅在楼外楼待着那段时日,也风闻过有些大户人家的夫郎,不幸遇上花心的娘子。为了把对方的心留在自己屋里,会张罗为娘子备下几个美貌的小小子。可是曹李氏又不是自己的亲爹,他这么做肯定不是为了自己好。只怕目的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想从方娘子身上图谋好处。
红梅想通了这一点,心里万分绝望。曹李氏这个披着人皮的鬼,如同跗骨之蛆跟着自己。自己有什么他便要拿走什么,自己爱什么他便要毁了什么。可恶的是,红梅还拿这人没办法,他从骨子里畏惧这人。现下妥协的理由又添了两条,为了自己没见天日的孩儿,和他心中救赎一般存在的方娘子。红梅不敢反抗,也只能任凭曹李氏欺辱践踏。
因此当着众人面,曹李氏说什么,红梅都跟应声虫一般附和。不知为何,先前他对阿盛许多意见。甚至适才还在恼恨阿盛这个没脑子的,不问清楚就把曹李氏父女放进来,害自己这般狼狈。这会看着小小的阿盛为他奔走、替他难过,红梅心中的积怨突然释然了。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和阿盛的不同。大概这辈子,他也做不到像阿盛这样真心对人。自己做不到的,凭什么要求别人做到。
红梅心里念着对不起阿盛,面子上还得配合曹李氏演戏。阿盛对康镖头道:“我家娘子天黑才会回来,但是老管事每天上午都会送菜送吃食过来,请千万等她来了再走。”康镖头点了点头,其余走镖的师傅伙计见状。也都不开口,在康镖头身后站定。曹李氏瞧着这些人竟然真个不走,也拿众人没法。他嘴上强硬,但双方实力对比放在那里。力量悬殊的厉害,这几个老娘们可不像红梅好拿捏。他这边调教红梅入港,听了阿盛的话这才想起,自己叫红梅爹在路上拖住姓刘的老太婆。算算时间已过去许久,差不多自己是该功成身退了。
便故作气恼,不阴不阳道:“呦,一群外人都是客。倒把正经亲戚往外赶,真是下三滥的烂胚子。”言罢,压低了声音对红梅道:“我的话你记住了。不然的话。我瞧着方娘子也对你不喜。等你生了娃娃,我就求她放你回家……方娘子心肠这么好,你说她肯不肯。”红梅握紧双拳,感觉到手心的疼,才能保持头脑的清醒。告诉自己千万挺住。曹李氏说的这些还只是威胁,还不是真的,都还没发生。
见红梅不言语,曹李氏知道事情成了,扬声道:“乖儿,好好养着。爹过几日再来看你。你身边这个小子,瞧着就不像那么一回事,到时我把你哥哥送来照顾你。”阿盛气得又想开口。可一个大力呼吸身上都疼。曹李氏放开红梅,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招呼元宝昂首挺胸走了。空手而来,满载而归。阿盛看的真真的,那父女拿的固然是小夫郎屋里的东西。可那也是方家的财物。想要起身去拦,红梅却对他摇了摇头。看着红梅的可怜模样。阿盛最终没动作。眼睁睁地看着那父女俩大摇大摆出了门。
红梅这时才像浑身力气被抽干了一般,瘫倒在地上。康镖头一直为没看好阿盛,叫那个混帐丫头伤了这个无辜小少年内疚。是以刚刚就在留心面前的大肚男子,但见有不对,立刻冲过去扶住他。阿盛在前面引路,康镖头帮忙把人送回榻上。屋里也是一片狼藉,元宝吃光了桌上的点心小食。还把红梅的箱笼犯了个底朝天,拿走了他为数不多的私房。地上还有碎了的瓷瓶,打翻的茶壶茶盏。
因为是男子居住的内室,只有扶着人的康镖头跟着阿盛进来。其余人都在外间院子里,没有跟进来。康镖头看着屋里的情形,有些后悔适才没有动手揍那两个。阿盛揉揉眼睛道:“这位娘子,你看我没说谎。那父女今个是头一回上门,来了就打人抢东西。我家小夫郎不给,他还打我家的小夫郎。”说着阿盛就哭出了声,红梅也哭。
康镖头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如果是她自家的兄弟姊妹被人欺负到哭,她大约会大骂他们没用,然后亲自带人去报复回来。当然,她康家子女都是强项梁,个个吃软不吃硬。顾忌着“火麒麟”的名号,也没人敢欺负到她家头上。是以,这会对这失声痛哭的陌生主仆,康镖头有点头疼。
康万钧悄悄退出屋,伙计以目视她,走还是不走。这里看来已经没事了,可那对主仆哭得动情。就这样把人丢下,大伙走人似乎也不太好。好在过了不久,老刘婶就赶着马车到了。她远远看见院门大开,里面隐隐绰绰站着好些人。吃了一惊,赶紧到跟前。下了车马,问众人道:“你们是什么人,怎地在我家小姐院子里。”里面阿盛听到老刘婶的声音,迎了出来,哭道:“老刘婶,您可来了。”老刘婶见阿盛脸色不对,嘴角还有血迹,更加担心。
康镖头走上前抱拳作揖,和老人家见过礼。报上自家名号,把适才的事大致说了。老刘婶惊讶地“啊呀”出声,其实看看阿盛形貌,这事便已经是铁板钉钉,再没有可怀疑的。这还了得,哪家泼夫竟然敢欺负上门。强抢钱财不说,还把人打成这样。阿盛道:“不光打了我,还打了小夫郎。”老刘婶也是一辈子的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