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避过看管监视的太监宫女之眼,躲在角落偷看柳皇,看他考查太子功课;看他带着四王爷玩耍。
多少次,大年三十晚上,自己一个人陪着母妃在僻静的冷宫里慢慢捱到天亮。
多少次,月圆的时候,皇宫里宴请群臣,伶人婉转的歌声在悠扬的琴声伴奏下送进凄清荒凉的冷宫。
多少次,多少次,……
当六岁跟着姥姥学武,便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那个葬送了母妃和自己所有幸福的男人后悔!
可是,这一刻,面对这风烛残年的老人,仿佛一阵微风,就会将其生命之火熄灭……
柳承风的眼里,溢出了泪……
这泪,是释怀么?他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都在此刻默默流出。
骆颖第一次看到柳承风哭泣,心头也是堵得慌。
柳皇那端着粥的手,微微颤抖着。骆颖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垂暮老人可怜。
她甚至觉得,柳皇说那句“不过问,你才会过得自在”说得很虚伪。
“裘先生,第一次见到三王爷的时候,是在宛城外吧。”骆颖笑着,明净的笑容,是一派天真的女儿态。
裘先生摇摇头:“不是,第一次知晓三王爷的身份是在靳城一座小院里。”
骆颖点点头。
宛城外密林的那声轻笑和靳城小院里的轻笑的主人,都应当是眼前的裘先生。
裘先生是在为柳承风掩饰啊。
看来柳皇知道柳承风是逍遥阁阁主的身份,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情而已。
说什么是为了儿子的安全着想,柳承风自进冷宫后不久,就装病,柳皇可有让御医去瞧?可有过问他们母子的生活状况?若不是宁贵妃的奶妈有武功在身,暗中护着这对母子,又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种惨况。
柳承风闻言,神色瞬间变得僵硬,转眼释然了。
骆颖有些懊恼,这些话,私下里问裘先生即可。柳承风想要这份温暖很久了,如今有了这点感觉,还被自己破坏。骆颖有些心虚地看看柳承风,见他神色间并无异色,方才放下心来。
转眼瞥见柳皇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骆颖觉得那笑容里暗藏了无数把冰刀,逼得她快透不过气来。
此时,骆颖也隐隐预约地感觉到,柳承风对她好,似乎还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要不然,无法解释自己在幼小的时候受到他那么多的照顾。
柳承风接过柳皇手中的碗,一小匙一小匙地喂他吃,又细细地问起柳皇的身体状况,这才把尴尬的气氛消弭于无形。
无意中,骆颖发现裘先生的下巴跟柳承风的下巴惊人的相似。
骆颖伸手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下巴,惊讶地张大嘴。却见裘先生背着柳皇轻轻地摇手。
有些话,还真不能再当着柳皇的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