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顾盼宇突然的发问,方锦如微微一滞,又冷静抬眸道:“没去哪啊。”
“我怎么刚才听工人说,肖一宝找你私下里说几句话。”顾盼宇的眼神中带着审视。
方锦如发笑道:“我做了这么多,你用这态度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我?”
顾盼宇望着方锦如,她的目光,一如第一次相见时候一般,澄澈如水。
顾盼宇静默了一会,说道:“爹不舒服,娘陪他坐车回去,因这边也没什么事了,我陪他们先回去了,行不行?你一会自己打洋车回去,或者等我们回去了,这边完事了再派司机来接你。”
方锦如苦笑道:“你就这么着急回去么?思念珠玉,竟至如此?”
顾盼宇赧然道:“只是陪爹娘罢了。”
方锦如无奈笑道:“好,那你回去吧。待会散了场,我自己打洋车回去便好。”
顾盼宇点点头,便推门走了。
方锦如静默坐下,思虑着方才肖一宝说的话,再回忆起前世,他确实和自己家里有来往,看来哥哥方锦然,已经开始为方家另谋出路,难道他已经发现,顾家为自己打算的奸商心思,已经发现了顾家不是全心全意为了方家?可是,肖一宝这条出路,真是另一座靠山吗?怎么能保证肖一宝不是另一个奸商?
方锦如如今的心思,或许比哥哥方锦然想得更贪婪,她即便是要方家强大,也不是依附他人的强大,而是吞食他人后的强大。
这么寻思着坐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想着外面的酒会也差不多该散了,便又脱下工作服。穿着里面的旗袍复走入二楼宴会厅。
宾客们果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方才被众星捧月的司马英楠也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几个刚才在八卦的脸孔还凑在一起,似乎八卦还没有聊完。
“真是笑死了,这司马英楠就是故意挑衅兆老板吧?想逼他现身?他以为兆老板是什么人,他听得讥讽吵闹多了去了,还会在乎这个?”
“就是,我跟你们说啊,这个司马英楠和那个黄四爷,一直就看兆老板不对付。前阵子的事你们知道不知道,据说那德香园那命案啊,就是黄四爷派人对付兆老板……”
“啊?这消息是真是假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那当然是真的了!因为我的亲戚在警局。我才清楚的。”
“哎哟,小声点,你们忘了这是谁的地盘?他可是杀人放火、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啊!”
方锦如在不远处听了,不由地心里疑窦丛生,虽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兆苍这样的风云人物,故意玩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把戏,怪不得有人猜度有人非议。但是枳句来巢,空穴来风,黄四爷和兆苍之间,看来也许真可能是水火的关系!
此时就会也进行得差不多了。方锦如将剩下的事情交代给了工人,自己便收拾了东西,下了楼。到了门口准备打洋车回家。
可是她刚刚站定,身边却突然有个声音道:“顾太太,你这么早就回家啊?”
她转头一看,更是一愣:“廖先生,怎么你也在这啊?”
廖青峰把手中的纸烟丢在脚下。踩了踩,道:“顺道罢了。”
方锦如注意到。他的脚下早就围了一圈纸烟头,其实想必是已经在这等很久了。
方锦如一笑,却不点破,只“哦”了一声。
廖青峰注意到方锦如的眼神,咧嘴一笑,道:“都被你看穿了。”
方锦如见他这样洒脱,也便笑道:“廖先生在等谁?”
“二少吩咐在这等你,送你回家。”
“啊?”方锦如这回着实惊了一下,道,“这又是为何?”
“他说看到你们家的车先回去了,可是你却没走,怕你在他的地方出什么事,也便叫我在这等着你,送你回去。”
“这好意我心领了。”方锦如笑道,“可是我自己可以打洋车回去,也辛苦你了,等这么长时间。”
廖青峰摊摊手:“那便不勉强了。可是,你如今得罪了不少人,小心路上……”
方锦如一滞,又苦笑道:“廖先生,我还是恭敬不如从命吧……”
沉沉夜色。
廖青峰静默开着车,方锦如坐在后座上,看着车窗外时明时暗的灯光,突然觉得自己的境遇像是在时光隧道里产生了巨大的偏差,突然觉得,当自己在戏楼遥遥看着门口那个华服青年的时候,其实早已经注定这一切就要发生。只是,有些因缘,并不是自己在当时,可以预见的。
车外熙攘,车内静默得却似呼吸都要停滞。
方锦如轻咳了一声,打听道:“廖先生,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兆老板,对所有女人都这么好?”
廖青峰道:“是,他对所有女人都好。”
“你们在我们隔壁住,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城里这么大,只是相中了那么一间宅子,谁知道恰好在你们隔壁呢,呵呵!”
“你们为什么掩藏身份?不告诉顾家你们是谁。”
廖青峰头也没偏,注视着前路道:“没有啊。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叫廖青峰。”
“可是兆苍他不叫赵子崧。”
廖青峰明显滞了一下。
似乎没听清方锦如的话,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啊,兆老板他名字不叫赵子崧的。”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我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廖青峰笑道:“你敢直呼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