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莲恍然,笑道:“怪道从昨儿起就不见那猴儿的影子了!”
慕耀勾唇:“如今他不在,我也总算能得几天清静。赶明儿等他回来了,怕又有的闹了!”
英莲点头莞尔,这才放了窗帘。
之后姐妹二人又在车中说了好些闲话,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车夫在外头喊了一声:“奶奶、二小姐,到山脚下了。”
一行人下车下马,海棠望着红叶山那人头攒动的山道,忍不住念了句佛道:“神仙菩萨,怎么这么多人啊?”
黛玉抿唇道:“姐姐,我昨儿听爹爹说,幼时娘亲也曾时常带我姐妹二人到这慈心庵来上香拜佛,只我那时年纪太小,竟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姐姐可还有印象?”
英莲被这一问弄得心上突突跳了两下,讪讪摇头道:“记不起来了。”
“无妨。”慕耀因见她姐妹二人面上皆有怅然之色,幽幽道,“虽记不起来,然今日也算故地重游。待会上得山去,你二人也为先夫人点几炷香,聊慰思念之情。”
二人皆点头道:“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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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难行,一级石阶勉强可供两三人并排同行。为保险起见,英莲与海棠,黛玉与雪雁先后拾级而上,慕耀押后,一路上不停嘱咐,慢些无妨,切不可心急空了脚下,众人自是默记在心。
好在香客虽多,却也秩序尽然,毫无拥堵。到底是女子,体力上未免差些,三四里的山路,就在路上的凉亭中歇了两回。所幸慕耀是个仔细的,上山时便已备好了水囊,十分尽心。
如此约莫一个多时辰才见着了慈心庵的庵门。因来慈心庵的多为女客,英莲恐慕耀不便,便提议他在门口等着。
不想慕耀却摇了摇头,温声道:“不好。既然都到了此处,我还是跟着你们进去吧,二师哥交代我护你们周全,还是小心些好。”
英莲笑道:“怎么?你还怕有谁在菩萨面前欺负我们啊?”
慕耀也被逗笑:“这倒不是。”
这时,一路鲜少言语的黛玉却看向慕耀道:“慕公子,依我看你还是在门口等我们吧。若你跟着我们进去,不止你不方便,连我们也会不方便呢。”
慕耀闻言,却是一愣,继而在心中思忖了一回,才道:“是我唐突了。”
不想黛玉听了,忙摇头不迭道:“慕公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怎么了?”英莲不禁垂头看她,只见黛玉粉面含羞,樱唇轻抿,只拿一双含情美目暗暗张望,一副欲语还休的小女儿姿态,心中便明了她何意,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慕四,你抬眼看看这周遭,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太太、姑娘都在偷偷打量你呢!谁让你长得这么俊了,怕那些人心中都盘算着你是哪家的少爷,要招你回去做女婿呢!”
说起来,英莲与慕耀、小何早已相熟,然“慕四”这个称呼也只在几人私底下玩笑时喊过几次。这回脱口而出,实在有些突兀。饶是慕耀一个谦谦君子,也被说得俊容微红,只摇头启唇道:“九儿休要闹!”
“虽是玩笑,却也是实话呢。”英莲说着,却是伸手指了庵堂外头不远处的一个茶棚,道,“我听闻这慈心庵甚是灵验,来这里祛病除灾的虽多,求姻缘子嗣的可也不少。你若随了我们进去,怕只会愈加惹人注目,不如便在那茶摊上小坐一会儿,等我们出来,可好?”
慕耀在心中微作考量,微微抬眼间见黛玉立在那儿,低眉羞语,连抬眼看他也不敢,不禁勾唇道:“好吧,既有我跟着不自在,你们便自行进去。我在茶棚处等你们,只如今时候不早,你们也莫要耽搁,早些出来的好。”
英莲、黛玉俱是应了,这才进了庵堂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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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等她们出来时,却已是另一番景象。
彼时,慕耀已在茶棚里叫了第三回茶,不想倒了第三杯的时候,却正好抬头瞥见英莲从庵门里急匆匆出来,神情很不寻常,旁边的海棠更是一脸担忧。过了片刻,才见黛玉与雪雁几乎小跑着赶上来。
慕耀忙起身,大步上前,扶住英莲问道:“九儿,你脸色怎地如此难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不想英莲却只是抬头深深望他一眼,而后徐徐抽出手臂,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幽凉道:“无事,我们回去吧。”
这神情全不似往日,慕耀心中自是愈发惊奇,欲开口再问,不想英莲已径自领着海棠往前朝山下去了。
身后的黛玉见此情状,顿时急得眼眶通红道:“都是我不好。”
慕耀闻言忙道:“林妹妹,你先莫慌。可否先告诉在下,你们在庵堂之中,究竟出了何事?”
只听黛玉含泪低泣道:“我和姐姐进去之后,一起在菩萨面前烧香祈福。本来一切结束,就要出来的,谁想路过偏殿时,碰上一位太太出门时被个孩童撞上,险些摔倒,多亏姐姐灵敏,上前扶了她一把。那妇人感激,便与我们攀谈起来,我们才知她是因儿媳得子来此还愿的。”
慕耀疑道:“这又如何?”
黛玉闻言,心生悔恨,更是泣涕涟涟道:“单是如此自然没什么!偏偏那妇人在言谈之中无意提起,慈心庵里有一位了不得的清心师太,说她是个高人,能一眼明断女子有无身孕,且能推算出有孕之期。都怪我一时糊涂,听了这话之后,怂恿姐姐去向那师太请教,不想姐姐进去少许时候,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