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等待着,越等越是心凉,越等越是不服气,像有一团火沿着他的脊柱往上急蹿,“蓬”一声就燃着了他全部的理智。
他纵声大笑出来。
外间的侍女们面面相觑,合力拉拢牢门,再往外退,躲到里间的谈话声传达不到的地方。
“他还没死心不是吗?”军官愤懑地咆哮,“我在外面为大明出生入死,和叛贼拼得命都不要,他心里却只有那个坐在家中也会失踪的蠢货!只有他才是他的儿子,我不是他的儿子!”
“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他的儿子!?”
声音在密闭的室内带着嗡嗡的回音震荡不休,中年人面色不改,安稳地等了一会儿,等到耳朵里的杂音消失,等到军官发泄完心中郁结,粗重的喘息逐渐变缓,狰狞的表情恢复平静。
“殿下,”他又欠了欠身,“新闻发布会三分钟以后召开。”
军官,或者说大明帝国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排行第四的皇子殿下,他咧了咧嘴,看到银镜里的自己露出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
嘲讽自己,或是那位高高在上,自以为能掌握一切、永远不会犯错的皇帝陛下,相信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解答。
他转身往外走,皮鞋和地板接触发出清脆的脚步声,守在外间的侍女们本该听不见,却奇迹般及时推开了牢门,弯腰恭立在道路两侧。
他继续往前走,穿过兵马司大堂,所经之处的官员无不跪地叩拜,放眼望去尽是红色、绿色的官袍,黑压压的幞头埋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这就是从御座之上往下看的感觉,他想。
门一扇一扇在他面前自动打开,仿佛魔法,或许真的是魔法,名为权力的魔法。
他站在最后一扇大门后,稍稍驻足,中年人却不知从何处现身出来,“砰”一声,毫不迟疑地推开了门。
闪光灯铺天盖地淹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