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山,李家酒楼。
掌柜和李纯二郎的争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两人的沉默十分默契,都是在忽然间感受到楼下没了动静的时候。
想到之前的那几声惨叫,掌柜抹了抹头上亮晶晶的汗水,赶忙说道:“公子。您过会儿就跟着小的离开,依旧扮成现在 的模样。”
李纯二郎古怪地看了眼掌柜,不解道:“为何要跟着你离开?”
那道惨叫声虽然已经走样,吓跑了街上打闹的一些顽童,吓飞了几只从鸡笼里探出头来的老母鸡,但李纯二郎却能十分 清楚的听出来,那不是秋不弃和秋雨声当中任何一人的声音。
纵然掌柜将吴世喜描述得十分厉害。可从直觉上来看,尤其是两人虽身穿陋衣,却依旧不失气度这一点来看,李纯二郎 还是打心眼里相信秋不弃两人。
依然是那些话。寒潭山半日的时间,早便使得李纯二郎对秋不弃等人有了深深的认识,这也是他原先倔强纨绔的性格在 和秋不弃在一起的时候变得如此稳当的原因。
自从听说李纯二郎学会了领着一帮家奴前去青楼饮酒作乐,且经常出手将无论外地或者内地、无论天才或者庸才,但凡 他看着不顺眼的那些个公子哥们,都会出手暴打一顿后。掌柜对于自家公子的认识便停留在了天才与纨绔这两个词上面 。
早上在见到李纯二郎像个极为听话的娃跟在那两名少年身后的时候,掌柜还犹自惊讶了一番,他凭借自己多年习武以及 观看那幅画卷所得到的一丝感觉判断出……俩少年合公子的胃口。
然而极为不好也极为让人无奈的是……并不合老爷的胃口。
面对自家公子来说这些话,换作以前,一个小小的掌柜自然是决计不敢的,可这后面是老爷的意志,另外,正如他说的 ,他并不看好那两名少年。
先前该有的礼敬那是出于对公子的尊敬才附带而上的,否则的话,凭他自李家练就而来的眼光,一眼看到秋不弃和秋雨 声两人身上的穿着,早便将其赶出酒楼了。
李家酒楼,岂是像乞丐一样的人能随便进入的?
当然,这些想法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只能用其他言语和方式来替代。于是便有了之前忽然转变的态度。
他自然没有像李纯二郎一样注意到了两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势,那种气势或者在相形相较中才能感觉得到。
李纯二郎是这方世界的武学天才,当他碰见两个与他一般大,但身上的气势或者说他所能预见的本身的能力也要比他强 大时,才知道自己并非最强大的。
加之家里逢此变故,在极度脆弱的情况下有之前从未有过的脆弱心理,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当一个有着自我为大心思的人一旦改变观念后,想使他撤销那些新产生并进驻他内心的想法,自然也是极为困难的。围记私弟。
毕竟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何尝又不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呢?
都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所注重的方向不同罢了。
看似沉默的时间很长,但事实上也就过去了数十呼吸而已,掌柜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走上前一步,说道:“公子,时间 来不及了!”
便在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楼梯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且十分急促。
掌柜脸色一变,赶忙又说道:“公子,那两名少年怎么能够抵挡得住吴世喜那条老狗?您别被他们骗了。”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除却那阵急促的脚步声外,又接着传来几声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听上去颇为悠闲,好像是……两个 人的脚步。
李纯二郎颇为嘲讽地看向掌柜,说道:“掌柜的,你好像听不出来最前面这个是小二的脚步声,后面两个,乃是恩人的 。”
说罢,门帘被拉开,小二来不及抹去头上的汗,结结巴巴说道:“公子……公子……吴世喜被……被打跑了!”
小二话一出口,掌柜一怔,急忙道:“你说什么?”
小二摇头说道:“吴世喜被打跑了。”
若不是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或者小二便会扯开嗓子骂一通掌柜的了。
秋不弃的神奇他可是亲眼目睹的了,那名叫秋雨声的,既然同秋不弃一通而来,想来也不会差太多。
而咱掌柜的却在楼上没有任何遮掩自己声音地说道着,这让身处下面的秋不弃听到了该如何作想?
幸好有公子在,否则惹了自己挨顿骂、受几句嘲讽是小,若是弄了人家愤怒离开,那才是后悔到姥姥家也没用了。
想到这些,看着掌柜还要说什么,小二赶忙抢在前面说道:“公子,两位恩人来了。”
秋雨声走在前面掸开帘帷,秋不弃背着小雅走在后面跟了上来。
一进屋,李纯二郎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认真而诚挚地说道:“两位恩人不肯收二郎为徒,那 便要当得二郎跪拜。”
说着便俯身,磕了几个头。
掌柜连自家少爷都忘了去扶,满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秋不弃,问道:“你……你把他们赶走了?”
虽说秋不弃从不介意去帮助其他人,若是交心一些的,可能为此付出所有,然而当自己正在费心费力、竭尽所能地去处 理事情的时候,猛然听到了背后的风凉话,说什么也不会高兴的。
此刻,秋不弃嘴角有着温暖如光的笑容,心头却是冷笑,如霜。
他还只是一个少年。正如他当初和轻轻所说的一样,他是一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