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便有各公主王妃并一些能进宫的高品级外命妇入宫来,往东宫求见。

太子妃诞女,乃是东宫的的嫡长女,虽在孝期不好大庆,但她们及她们背后的家族以及老公们的心意却是要表达到的。

王润不能全见,也不能都不见,只好请了几个较亲近的公主命妇们见了。

其中同安大长公主是头一个。这老太太比她自己生了孩子还高兴呢!仗着辈分大身份高,一早来了就把孩子抱在怀里不放手,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深了。

其余的公主们还有豫章公主、晋阳公主和新城公主,皆是嫡系。其余庶出的公主与各家郡主们实在多多,便一概不见。至于王妃们,不好意思,如今能和她称妯娌的嫡系可是没有了。

晋阳公主和新城公主虽住在宫里,也常相见,但昨儿生产,便拦了两位小公主,免吓着她们。她们在表达了对于太子妃九嫂的关心之后,便去看孩子去了,一左一右伴着同安大长公主,还拉着平郎,更是看个不住。

至于另外两个嫡出的公主,豫章公主说起时面带歉色,道:“长乐姐姐病了,城阳妹妹身子也不大好,来不了了。听说太子妃生了,很是欢喜,只是怕过了病气给你,便不来了,只叫我向您告罪哩!”

豫章公主是下嫔所生,但是运气很好,偏叫文德皇后收养了,不是嫡女却如嫡女。豫章公主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性格十分温柔,对人也很体贴,没有一般大唐公主的骄纵,颇得圣人的宠爱。

王润一听,忙道:“长乐姐姐又病了,不是说已经好了吗?还有城阳姐姐,心也放宽些才好。”城阳公主就算了,只怕病是假,在家避罪躲羞是真。驸马造反这种事叫她赶上了,而且老娘还在这期间死了,她不抑郁才怪!

而这长乐公主的身子却真是不好,三天两头地生病,和林妹妹也相差仿佛了。

豫章公主听了,便知太子妃是明白了,心中不由暗赞,道:“这都是命了,城阳的是心病,只待她自己想开了。长乐姐姐自小身子便不大好,下降之后又一直没有身孕,心里难免更郁结。”

王润道:“长孙家不会在乎这个的。”圣人的嫡长公主下降,又是表哥表妹亲,便是长乐公主终身无子,也得恭恭敬敬地捧着。何况长孙无忌子孙不少,长孙家又不会绝嗣。

豫章公主听了,心中不由哭笑,你道哪个都同你一样好命吗?进门没多久就生了儿子,如今又得了女儿,如何会明白没能生育的女人的苦楚。当初她也是生熬了三四年才得了儿子,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这是没法子的事,是姐姐自己想不开。又有母后大哥四哥的事,她心里极不好受。”

王润便不说话了,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东宫不病个半死不活,就不好了似得。

豫章公主见了,便知道自己失言了,忙笑道:“太子妃身子可还好?我当初生产的时候可受了老大罪,足过了半个月才下床。后来吃的太医署王太医的药调理,倒是好些。”

王润见她说话含笑,语气亲热,倒不好再多心,便借个台阶下了,笑道:“我也是吃王太医的药,确是不错呢!”

啧啧,怪不得人人都想要权势,这上位后就不一样啊,连这堂堂皇家公主都得小心翼翼巴结着她说话。虽然不太习惯,但是,真是——爽啊!王润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觉了。

接着又有几位高品级的夫人前来。王润倒不好拒了,一位是长孙无忌的夫人高氏,一位是高士廉的夫人,另一位却是柳奭的夫人郑氏,自己的亲舅母。

这三人来了,总不好拒,便请进来。

这三人,论地位,自是高氏最高,她丈夫是国舅,若单以此论,便是以她为首。但是高夫人是她母亲,自然又以母为尊。柳奭之妻郑氏是品级最低的,但是她和王润却最亲啊,高氏是太子的舅母,但她却是王润的亲舅母呢!如此一来,这三人也算是旗鼓相当。

王润看她三人同来,也是有些吃惊。高氏母女便罢了,怎么舅母郑氏和她们扯到一块儿去了?心中虽疑心,但脸上不露出,仨人待见礼毕,问候太子妃一番,便要看孩子。

高氏和郑氏自然是夸孩子一番,这也罢了。这是太子的嫡长女,哪里能不好呢?便是真不好,也要说得好。倒是这高夫人,见了孩子,却是笑道:“这孩子长得好,只是仿佛有些面熟,在哪里见过似得。”

高氏见母亲说的话不靠谱,忙笑道:“阿娘!您头一次来,哪里能见过呢!”说罢拉了拉母亲的袖子,可别说些胡话惹太子妃生气。太子妃的孩子像别人,这话像话吗?

王润倒是不介意,笑道:“才出生的孩子大多生得差不多样儿,舅婆母看岔了也是有的。”

郑氏正和小姑柳氏说话,此时见了,忙也笑道:“正是呢,我瞧着这孩子也是这样。”

高夫人却是苦思冥想——她年纪大了,却是有些左性了,便是圣人也与她几分面子,家里人更不与她计较,她便成了如今这般脾气,好在大局上总是能稳住的。但今日是怎么回事,到东宫来苦争太子的嫡长女和哪个不知道的婴儿长得像,这算什么事?

高氏急得汗都要下来了,阿娘喂,您能不能别在东宫里面脑筋搭错线啊?只好尴尬地道:“我瞧着却是像太子殿下多些,下巴和眼睛尤其像呢!”

拉倒吧您咧,这娃懒得很,自您进门,眼睛都没睁过呢,怎么就瞧出她眼睛像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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