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正待回想那梦中情形,杜如晦在一旁笑吟吟的说道:“秦王算是睡了一个好觉了,这一觉醒来也有了好事情。”
“啥好事?”
“施文庆劫了突厥的粮仓,带回的粮食足够队伍吃三五天的了。”
“快传施文庆。”李世民听着脸上骤露惊喜之se。
一会儿,施文庆传到。李世民站了起来,笑着打量着施文庆,然后在施文庆肩上重重拍了拍道:“你知道你带回来的这些粮食意味着什么吗?你救了咱这几万人的命,待班师回朝,我先向皇上保奏为你请功。”
说话间,有士卒为李世民端来米饭和一盘马肉,李世民朝施文庆说道:“来,跟我一起吃。“
“末将不敢。”施文庆笑道。
“怎么不敢?吃饱了饭,我们就不怕突厥,我们只要和东面的部队联系上,就足以阻止突厥往东进犯,突厥深入我境相持太久,后援不足便会退却。”李世民说着,把马肉分成两半,然后用盘子盛了饭端到施文庆跟前又道:“来,先吃饱饭再说。”
施文庆面露难站着三下两下把那碗饭和马肉吃完,然后把盘子递给侍卫说道:“殿下没啥事了,小的告辞了。”
施文庆正想转身,李世民却止住道:“你坐下。”看着施文庆仍不敢坐下又道,“坐下来嘛!”施文庆便坐了下来。
“你是哪里人?”李世民问道。
“浙江人。”施文庆道。
“浙江?”
“是的。”施文庆答道。
李世民听了笑道:“你们浙江就是出能人,房玄龄就是你们浙江人嘛,他是个能人,你也是能人嘛。”
施文庆听了笑道:“他是浙江的才子,我那能和他相提并论。”
李世民听着施文庆说话,不禁想起秦州大明湖初遇房玄龄的事来。这浙江才子,当时虽是布衣百姓,却洞观朝野,深察朝政。当时房玄龄劝他诛杀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他听了心惊胆颤,如今想起昨晚梦中之事亦也心惊胆颤,两件事一成一败均可在一念之间,但就是这一念让他难作决断。
又想了这次西征突厥,倘若元吉与他齐心协力,打败突厥指i可待,但元吉离心向背,很不得借突厥之手消灭他。每想起要以同样的手段去对付建成和元吉,李世民便有切肤之痛。
每想起这些,小时侯的事情便一一展现在眼前:那时的大哥建成xing情仁厚,对他和元吉呵护备致,元吉虽有点乖诈,却也幼稚可亲。同胞之情,骨肉之情,那种血缘融合的牵肠挂肚的感觉,与这剑拔弩张,骨肉相残的感觉同铸一炉是多么的难以相熔。
李世民总不敢往这方面想,他常常问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他自己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时,头脑里也是糊里糊涂的,其实这还用问吗?这一切的一切,都缘于一个“权”字。
建成虽位居太子,世民却功震朝野,太子虽在其位,功微不足以树威,他能不担心有朝一i他皇位的继承权旁落?元吉知道他没有当皇帝的资格,却因与世民有睚眦之隙,深恐世民有机会做皇帝对他不利,因此,处处作梗,以至心起杀机。
至于李世民也同样为这“权”字所困扰,父皇有意废掉建成而立他为太子,他却惟恐朝野指责,答应了,又怕父皇感到他有野心,故便极力辞让。但他又何曾不知,如果皇权落在建成手上,将意味着什么呢?尽管他也曾诚心诚意的给建成和元吉机会,让他们摒弃前嫌,让他们知道骨肉情重,知道兄弟应该言归于好,但是他这种努力没有丝毫作用,反让他们二人觉得有机可乘,心起杀机,非要除掉他这同胞手足不可。
李世民想到这些,联想起昨夜那个惊怕的梦,不禁暗自问道:“自己是不是太软弱了?”但是,一想到房玄龄说过的“宫治”,那分明是兄弟相残的血淋淋的场面,又不禁不寒而栗。
那施文庆坐在一旁看着李世民俯首沉思,又不好说话,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局促的搓手等着,看着李世民抬起头来便尴尬笑道:“殿下没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小的告辞了。”
李世民经施文庆这么一提醒,方回过神来,微笑着朝施文庆道:“啊,好,好。”看着施文庆出了庙门,便回头朝杜如晦道:“东面有什么消息没有?”
“暂时没有。”杜如晦道。
“要尽快想法和东面取得联系,同时密切注意颉利和突利的动向,有情况随时报告。”
杜如晦应一声“是”,正想转身出庙,李世民却也站起来道:“咱还是先看看将士们吧。”说着和杜如晦出了山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