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们不懂得这是突利丹娜公主吗?”跟随突利丹娜的侍女阿红厉声喝道。
那群伤兵顿时吓的变了脸se。
那些站着,坐着,躺着的伤兵都“刷“的一声滚着,爬着跪在地上求饶道:“不知是公主到来,恕小的们无礼,恕小的们无罪。”
突利丹娜忙走上前摆抬着手让那些伤兵站起来。那些伤兵忙不迭的向突利丹娜致谢。
突利丹娜看着那些吓得发抖的伤兵,心里想,平常突厥国的军法太严厉了,那些将帅可以对稍有不敬的士兵滥施杀戮,这简直太残忍了。
她看着站在一旁一位年轻的伤了胳膊的士兵,那士兵长的还算清秀,但年纪太轻,看去不过十五、六岁,突利丹娜心里不禁有些悯惜,问道:“你多大年纪了?”
“十五。”那小伙子道。
“家里还有兄弟吗?”突利丹娜问。
“没有了,我的三个哥哥都在清风口那场突围战中战死了,家里就老父母和一个妹妹。”小伙子说着,便低垂下头来,眼泪断了线般流下来。
突利丹娜此刻心像针锥般难受,倘若自己就是这位小男孩,该会怎样呢?战争的罪恶是用种种理由掩盖着毫无人xing的残忍,当权者的双手沾满鲜血却又视而不见,由于没有切肤之痛,便不懂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是什么滋味。
突利丹娜此刻感到他的父王和颉利可汗的罪恶深重。
突利丹娜心事沉重地离开了这条街道,她情绪低落极了,她脑子不时浮现着那位少年伤兵。
她为他们一家的遭遇痛心不已,她在内心责备他父王的同时也在责备她自己,她感到她前呼后拥的荣耀和富贵荣华万人景仰的感觉简直是罪恶!
她又想到了她父王和李世民议和的问题,那种痛苦便稍微得到减缓。
假如说几天前她因程虎无动于衷而感到绝望是感情的纠葛之话,那么此刻她的心境则是为将要和大唐形成一种决定她的那个国家命运的交易而渐感宽松了。
在考虑和大汉民族和亲的这个问题上,突利丹娜感到她不应该考虑程虎是否喜欢她了,只要和亲成功,使他们突厥民族和大唐长久的和平友好下去,程虎喜不喜欢她便显得无足轻重的了。
这么想来,她便感到她总是耿耿于怀的几天前在城外树林子里,为了议和的目的,她主动在程虎面前卸衣解带的那件事,便也不足让她感到羞耻了。
突利丹娜想到这点上,脸上露出了微笑来。
“为了不再流血,不再死那么多人,我就是那样的不择手段,做了那件事也不是什么坏事情。”突利丹娜自忖道。
她觉得她在树林子里当着程虎的面宽衣解带的动机纯粹就是诱惑程虎,让他进入自己的圈套,然后让他为突厥和大唐议和穿针引线。
这是不择手段,是以自己为代价换取国家的安全,这应该是大义之举,有什么值得羞耻呢?
虽然那时侯程虎没有就范,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她那个时候所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但是她不应该为那样的动机感到丝毫羞耻的,这么想起来她觉得这些天她的悲观和绝望才是真正多余和幼稚的了。
然而,尽管突利丹娜找出种种理由来填补着她心里的缺憾,她仍然隐隐的感到有着一种渴望,一种对程虎所持有的渴望。
她不知道这种心理因何而生,仅仅是因为和程虎的两次见面?但是,不是因为这两次见面又是因为什么呢?
她确实找不出别的原因,这种隐藏于心底的渴望如此的强烈,仅在这两天中才感觉到。
两天前她在绝望的时候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在父王要往唐营和亲的时候才有,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突利丹娜也想不出来。在她没有到唐营之前,她对程虎确实也有些心思,但那只是一种莫名的好感而已,如今则不同,经历了两天前自觉耻辱的绝望后,她终于清醒的意识到她是爱上了程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