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我……我杀人了?”
天明愣愣的看着手中深深插入苍狼王胸膛的染血长剑,脑子发懵,不知所措。虽然一路上疯狂逃亡,早就见惯了生死,但所有的敌人都是被盖聂处理的,他亲手杀人这还是第一次,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既不是害怕,也不是兴奋,难以名状,五味杂陈。
“好了天明,苍狼王不过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坏蛋,你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们回去。”
目光淡淡的扫过苍狼王的尸身,李梦然微微一笑,拉着愣神的天明回转,心中默默自语:这就是生命,即脆弱又坚强的生命。天明,现在终结的不过是区区一条xing命罢了,将来,或许因你一个决定而死的生命会比这多千百倍,如果你每一次都要为之牵挂,神伤,早晚会扭曲自我,把自己亲手埋葬。你可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允许自己失败,所以天明,你要成长,成长成一位能背负起所有罪孽,孤独前行的人……
嗷呜……
凄凉,有气无力的狼嚎声传扬开来,苍狼王一死,所有的野狼立刻转身奔逃,四散而去,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李梦然与天明逆着狼群返回车队,一路上没有丝毫阻碍,一条条野狼即使从他们脚下窜过也没有丝毫攻击的打算,刚才还打生打死的双方一转眼就和平相处,秋毫无犯,看起来极为怪异。
“天明,你小子怎么了?怎么整个人没jing打彩的,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你。哇!被打得好惨,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我们项家有上好的跌打药酒,一擦就见效,怎么样,只要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就拿给你。”
项梁和范增正组织人手清点伤亡和损失,少羽一看见李梦然与天明回来,立即跑过来询问,脸上一副调侃自得的表情,眼神中却透露出关心之意。
“少羽,我没事。”有气无力的摇了摇脑袋,天明忽然挣脱李梦然的手,留了句“我去看看大叔”,便快步向盖聂的马车跑去,脸上的表情就仿佛闯了祸的孩子回家找父母,惊惶中带着希冀。
“死了这么多人,你不伤心吗?”
李梦然也不以为意,转头看向注视天明背影的少羽。
“伤心,但我不会把伤心的神se表露在脸上。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我们项氏一族世代从军,早已有了时刻身死的觉悟。死者已矣,生者如斯,活着人们必须背负着死者的思念,更加坚强的活下去。”
少羽面se一黯,眉宇间流露出平常少年脸上难见的韧xing与坚毅。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的便是如此,两个孩子年纪相仿,都有不同寻常的经历,但少羽可比天明成熟多了,也更加符合我的要求,可惜……
惋惜的摇摇头,拍拍少羽的肩膀,李梦然没有说话,迈步离开。当他回到马车中时,天明已一脸安详的枕着盖聂的腿睡去,而盖聂则还是那副样子,一只手搭在天明背上,一只手握着渊虹,面无表情,漆黑明亮的眼眸望着前方。
“盖兄怎么了?”
发现盖聂胸前崭新的血迹,比之前更加苍白的脸se,还有额头上一片青紫se的印痕,李梦然一边坐下,一边略感奇怪的询问。似乎有点想不通,盖聂一直在车里怎么还受伤了。
“没什么,起身之时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脑袋磕到了车顶而已。”盖聂毫不在意的坦然说出自己之前的糗事,随后,向李梦然点头致谢:“多谢阁下对天明的照拂,当时若非阁下及时出手,天明恐怕凶多吉少。”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苍狼王名头虽凶,手上的功夫却不怎么样,我相信即便盖兄身受重伤,要胜之也并非难事。”
“阁下过谦了,盖聂自知无此能耐。”
“盖兄不要妄自菲薄,当初石门峡残月谷一战我也在一旁,对盖兄的能力心知肚明。”
盖聂没有再说话,只是摇头不语。
“对了,还有一事。”李梦然眼睛微眯,突然道:“孟子曾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xing,增益其所不能’,我深以为然。”
“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人不经吃苦历劫,怎能成熟和成长。所以为了使天明尽快成长起来,我在刚才的战斗中暗中cao纵,让天明多吃了些苦头,盖兄对此可有意见?……若是盖兄认为这种教育手段太过激烈,下次我会小心斟酌,必不像此次这般,使天明满身创痕。”
天明与苍狼王战斗时,盖聂肯定在暗中观察,他不相信以盖聂的眼光会看不出任何端倪,与其遮遮掩掩,惹人jing惕,生厌,倒不如自已说出来,以示正大光明。与此同时,这也是一次试探,试探盖聂的底线,试探盖聂对天明的态度,对自己的态度。
“……”沉默了片刻,盖聂深深的看了看熟睡中的天明一眼,终于开口道:“盖聂对阁下刚才所为并无任何意见,天明不是普通孩子,他很坚强,在下相信他能坚持下去,也必须坚持下去。不过天明还尚未正式拜阁下为师,请阁下先毋提‘下一次’与‘教育’之事。”
李梦然笑了:“呵,天明早晚是我的弟子,盖兄何须分得如此清楚。”
盖聂摇头:“此事未定之前,还是分清楚些好。”
“好好,就依盖兄所言。”李梦然耸了耸肩,不再多说,靠着车壁,闭目自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