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也不太清楚老爸是怎么发迹的?
只知道,老爸十几岁进的省城,肩挑一副担子,穿街走巷上门给人补锅,担子一头是熔铁的风箱炉,一头是补锅工具。有一天,收破烂的找到老爸,带他去一间废弃的破房子,请他用风箱炉把烂电线熔成铝块,冒充大厂铸炼的铝锭。
老爸干了一个星期,与收破烂的吵起来,一气之下,收拾风箱炉走人,收破烂的不服气,想你不就凭一个破风箱炉熔的铝锭吗?眼看工夫,你行,我也行!
又是一个星期,收破烂的服气了,自己熔的铝块杂质太多,表面也不光洁,别说人家不要,就是自己也拿不出手。
再找到老爸就答应合伙,一起熔铝锭。
几年下来,小作坊壮大成铝锭厂。
有了钱,收破烂的身痒痒,赌博、花天酒地,老爸却买地搞开发房地产。
记事时起,林少就知道家里很有钱,住别墅开名车,女佣人扎着花围裙,“林少,林少,”追着他叫。
没多少文化的老爸从小就想培养他成长接班,读的都是名校,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还想送他出国留学,林少一个不愿意,报考公务员,竟然还考上了,老爸气得脸都黑了。
“走,走,走,你给我滚!”
林少驾着保时捷,一阵风驰电掣,逃出老爸视线。
手机突然响起来。
老黑在手机里说:“林少,广场又搞车展了,你快来,那个美美想见你,总问你怎么没来?”
每次车展老黑都到位,拿部傻瓜机扮摄影大师,把一个个车模拍下来,冲洗出相片贴在墙上,无聊的时候,像洗扑克牌洗乱,然后抓阄,抓到哪张,就确定泡哪个。
谁被推到,那张相片也被撕掉,从此消失。
美美就是他们撕碎的其中一张扑克牌,记得她那小屁屁挺会扭的。
林少喜欢屁屁小的靓妹,看到大屁屁的女人就恶心,总认为那是被许多男人压大的。
他对着手机说:“没兴趣。”
老黑吓了一跳,问:“你没病吧?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我好得很!”
林少把车停在一家超市大商场前,推门进去,顺着电梯上行到二楼,走进一家服装专卖店。
从可以选择自己的服装开始,林少只穿一个牌子,只要新货到,专卖店的老板会第一时间给他电话,很快,他便驾着保时捷停在店门口,女店员一个个迎出来笑脸灿烂,一个比一个表现得殷勤。
这天,林少看上的却是另一个牌子,很大众化的那种,说得好听,叫中低档服装。那家专卖店装修得也普通,女店员一个个像霜打似的,脸上没一点儿笑容,问了几句话,回答都很堵心。
“你不识字啊?自己不会看啊?”
林少故意把竖起的衣领抚直,让她们留意他身上的衣服。
女店员嘴唇一翘,说:“扮什么酷?”
就像逃瘟神似的,走得能多远有多远。
林少气得一手撸了七八件衣服,钻进试衣间,很有些悲催地对自己说,从此,你就是公务员了,只能穿这种档次的衣服,只能看这种女店员的嘴脸。
试穿了一件,还没等系上扣,镜子里的林少却模糊了。
什么破镜子,中低档就是中低档,连镜子也那么次!
擦了擦,还是模糊不清。
“老板!”林少大声吼,镜子“咔嚓”一声爆裂,吓得他退后一大步,看支离破碎的镜子,里面却呈现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回头看了看,并没人,门也关得紧紧的。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也摸了一下自己。
“你是谁?”
镜子里的人也像在问他:“你是谁?”
“林—志—光。”
他一字一顿,镜子里的人嘴巴也一张一合。
林少急忙换上自己的衣服,再往支离破碎的镜子前凑,看见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自己,特别是那一弯鹰勾鼻。
他便问自己:“见鬼了?刚才那个人是谁?”
他回答自己:“应该是错觉。”
然而,还是非常不相信地上下左右打量试衣间,除了墙,就是镜子,还有一排钉在墙上的衣钩。
把刚脱下的衣服扔到一边,穿上另一件,还没等凑近镜子,有人拍门。
林少问:“干什么?”
他又吓了一跳,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软绵绵的,一点儿底气也没有。
门外问:“是不是砸坏了什么东西?”
“镜子爆裂了。”
“你知道那镜子多贵吗?”
“它自己爆的。”
“好端端的,你不碰会爆吗?”
“它真是自己爆的。”
“开门,你开门。”
外面“嘭嘭”砸门,甚至用肩撞,试衣间好一阵摇晃,林志光忙又换上自己的衣服,大声喝叫:“你紧张什么?我赔你,整个店买下来都可以。”
这才是真正的林家大少,跟这种穷疯的人能讲道理吗?对付的办法只有一个,用钱砸他。
走出试衣间,让那老板看自己身上的牌子,大声说:“知道多少钱一件吗?到你这来,是看得起你!”
那老板马上矮了半截。
林少叫他把拎进试衣间的衣服全打包,结帐时,把镜子钱也付了。
老板很巴结地说:“不用你赔,以后,多介绍朋友来。”
林少说:“你认为,我的朋友穿你店里的衣服吗?”
“不穿,不穿。”
“我这是回乡下送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