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年来长安已有月余,在忙着张罗‘净瓷斋’生意的同时,他也在四下里打听长安城里的各种势力分布,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什么人可以跟他讲道理,什么人见了就要远远地躲开,这是余有年做生意的一种习惯,也是他们‘净瓷斋’的立世之根本。
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甚至不惜让出七成的利润也要去巴结武元爽,就是因为武元爽的背后有一个现在很得**,将来也很有可能会做皇后的妹妹,有武元爽罩着他们‘净瓷斋’,那些想要对‘净瓷斋’不利的人也会仔细斟酌,不敢再那么肆无忌惮。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余有年这几天的日子过得相当地舒心,破财消灾虽有点心疼,但哪怕只有三成的利润,他还是很有赚头。如果不是大慈恩寺今日里整出了一个什么‘牙店’,余有年现在都还躲在店里数钱玩,哪里会有闲心转到这慈恩寺的附近来?
现在围在‘牙店’门前的大多都是进不起‘净瓷斋’,买不起‘净瓷斋’里精致假牙的普通人,对于这些人余有年之前并没有放在眼里,他原本的打算是先把‘净瓷斋’先把假牙的价格树立起来,让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假牙是很昂贵的这种观念。
等过个一两年,等他把这些高端顾客的钱全都赚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将消费的主体面向这些没有多少钱的普通人,到时候只要他稍微地把最低价格往下调上一些,比如最低一千贯,甚至最低五百贯,这些人怕都会对他感恩戴德,争着抢着想要来‘净瓷斋’配上一副合用的假牙。
‘无齿’老人没有假牙的痛苦,余有年在他老爹的身上已是多有体会,所以他很明白这些老人对一副可以正常使用的假牙到底有多么地渴望。
老人们的这些渴望,在余有年的眼中那就是无限的商机。
但是现在,原本属于余有年一个人的商机却被眼前这个‘牙店’给破坏,原本余有年户却全都跑到了‘牙店’这一边。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所以原本随便派个人来就可以打听清楚的事情,余有年却亲自跑了过来,他想要亲眼看看慈恩寺的‘牙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究竟是谁在跟他余有年过不去?
余有年站在人群中,听着周围这些老人及一些老人的子女在不停地夸赞玄奘法师慈悲,顺带地带不忘咒骂‘净瓷斋’的老黑心老板几句脏话,听得余有年的脸面一直都黑如锅底。
见‘牙店’门前的僧人迟迟没有回应,只是一个劲儿地说要等到明天才正式开始经营,余有年知道再这么等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遂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打算明天一早再过来看看。
结果,等他刚挤出人群,就看了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身影从旁边走过。
“那……那是唐修?他也到长安来了?”
因为只看到了一个侧身,余有年有些不太确定,抬手揉了揉眼再去打量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已经走远,而去向则正是慈恩寺的方向。
想到了某种可能,余有年的心中一跳,抬脚就开始向前追赶。
这个世界上知道假牙具体制作方法的除了他余有年外也就只有唐修了,之前因为没有想过唐修会来长安,所以也就没有想到唐修泄密的可能,但是现在,看到这个像极了唐修的身影,以及他现在所去的方向,余有年开始不淡定起来。
如果慈恩寺的假牙制作方法真是唐修提供,那以后这长安城的假牙生意哪里还会再有他余有年什么事儿?‘牙店’开出的最低价格可是四十贯,区区一两倍的利润空间,让已经习惯了动辄成百上千倍暴利空间的余有年完全不能接受。
“公然违反契约,暗地里断我余某人的财路,唐修,前面那个人最好不是你,否则的话我必与你不死不休!”
看着前面那个人的身影,余有年一路小跑紧追,面上的神色阴沉得厉害,一副想要杀人出气的恶煞模样,旁边的路人看到他全都不自觉地远远躲开,深怕这个人什么时候会扑上来咬他们一口。
前面的人是一男两女,女的余有年不认识,不过那个人的背影却是越看越觉着熟悉,此刻他们已经有说有笑地进了大慈恩寺的寺门,守门的和尚还很恭敬地与三人见礼,这让后面跟上来的余有年愈发怀疑起来。
慈恩寺的和尚虽是出家人,但出家也分什么地方,这里是长安城最大的皇家寺院,连皇帝都会时常过来的地方,这里的和尚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儿傲气?反正余有年还从来没见过这里的守门和尚这般主动地对普通人施礼呢。
要么认识,要么那三人的身份不俗。
余有年快速赶至寺门处,有心想要向守门的僧人打听一下前面那三人的身份,又怕会打草惊蛇或是引起什么误会,便直接放弃,继续快步向里面追去。反正人就在前面,一会儿跟上去亲自看上一眼也就什么都清楚了。
那三人并没有向寻常的香客一样去正殿拜佛上香,而是直接去了慈恩寺的西苑,那里好像是慈恩寺的留宿区,非皇亲贵戚连进去都难,更别说是住进去了。
被西苑的守门僧拦在了院外,余有年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三个人的背影,心中已经不再报什么希望,他清楚唐修是什么身份,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败家子而已,根本就没有资格能住得进这慈恩寺的客房,之前一定是他看差了,前面那个人不可能会是唐修。
就在余有年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前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