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禄吃得很慢,因为这是唐修少爷的刻意吩咐他不敢违背,否则的话依着唐禄自己的性子,遇到这么美味可口的东西,他哪里还能忍得住这么一小点儿一点儿地去咀嚼去慢咽,这不是瞎耽误功夫么?
至于脸上陶醉满足的欢愉神情,则完全是唐禄自己内心深处的自然体现。
唐禄出身贫寒,甚至还做过两年的乞儿,但是自他入了唐府以来,这几年跟在唐修这个败家少爷的屁股后面,唐禄几乎吃遍太原府所有的大小酒家,所谓的美味佳肴他也不是没有见过,鼎香楼的白饭素斋,常香阁的烤鸡烤鸭烤羊腿,沾着唐修的光,唐禄吃了不止一次。
但是像今天这样,普普通通的一道水煮青菜,甚至连盐都没有放上一粒的生煮,却能让他吃到有些飘然,吃到满心欢愉,这还是第一次。
这,才是真正的珍馐美味!
与这道水煮小青菜儿相比,鼎香楼的白饭素斋,常香阁的荤腥肉食,全都是渣渣儿!
到了现在,唐禄开始有点儿明白,为何他们家少爷会说今晚就是他们唐府重新崛起的第一步了。
有了这样的美味青菜在手,何愁唐府不兴旺发达?
砂锅里还有几片菜叶正在翻滚,不过唐修却再没有要将它们捞出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它们在砂锅里翻滚了一遍又一遍,慢慢地变软,变烂,最后全部融入开水,变成了浓浓地汤汁。
汤汁鼎沸,砂锅内的青菜的香味也变得越发浓烈起来。
“咕咚!”“咕咚!”“咕咚!”
闻着这诱人的菜香,看着唐禄满脸迷醉的神情,很多人都再忍不住,口水之声再次四溢。
香满楼的里面,一些不知缘由的食客已经开始在拍桌子骂娘:老子是没钱还是怎么的?有好东西竟然不给爷上?看不起爷咋的?
店里的伙计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见客人拍了桌子,也只能是在一旁边低声下气地赔着不是。只是当拍桌子的客人越来越多,酒楼内的场面就快要失控的时候,这些伙计也是再没了办法,只得进去将管事的掌柜请出来解释。
而这个时候,香满楼的掌柜孙满仓,已经找到了事起的源头,站在了唐修还有唐禄主仆的身边。
唐修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砂锅中的菜汤,每搅拌一下,就有一股更加浓郁的香气向四下弥散。
唐禄依然在严格地按照唐修的吩咐,一点儿一点儿地细品着碟中的菜叶儿,因为捞出的时间太久,碟中的青菜已然没了半分热气,不过唐禄吃得陶醉依然。
主仆二人各忙各的,对于孙满仓这个香满楼的大掌柜熟视无睹,谁也没有出声搭理他。
唐修二人不理他,孙满仓却不能在这里干等,背后酒楼内客人骂娘的声音不绝于耳,而距离香满楼不远处的其他几家酒店的掌柜甚至东家已经开始出现并在不断地向唐修这里涌来。
看了眼唐修身边那只竹篮及篮中的剩余的那些小青菜,孙满仓脸上带着笑意主动凑上前去率先开口向唐修道:“唐公子,可还记得老朽否?”
唐修闻声抬头,看了孙满仓一眼,见孙满仓的一张老脸笑得跟菊花一样地站在自己跟前,没有言语又低下头去,接着搅拌砂锅中的汤汤水水。
“哦哦,是老朽失礼了,唐公子见谅!”
见唐修没有搭理自己,孙满仓多少有些尴尬,不过为了唐修篮子里的那些小青菜,孙满仓并没有怎么在意。
低头看了看唐修,又回身看了看自己,孙满仓恍然大悟,边向唐修赔着不是,边缓缓蹲下身去,一屁股坐在唐修的身边。
唐修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在方才他已经从唐禄的口中知晓了眼前这老头的身份,之所以没有搭理他,除了是要再吊一吊他的味口之外,更重要的是唐修并不太喜欢仰着头与人对话。
显然,能够做到一店之长的人大都都是人精,看到孙满仓这般毫无顾忌地直接坐倒在地,腆着笑脸跟自己套着近乎,唐修就知道,这老头儿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唐修又从竹篮里抓了一把小青菜叶儿放入锅中,提着筷子往下按了按,淡声向孙满仓问道:“不知孙掌柜有何指教?”
“唐公子这话就是有些矫情了。”孙满仓笑眯眯地看着唐修及锅内的青菜,伸出舌头轻抿了下嘴唇,道:“你在我们香满楼的门前,这又是生火又是做饭的,不就是为了想让小老儿从里面走出来吗?”
“一句话!”孙满仓开门见山:“既然唐公子舍了鼎香楼与常香阁直接选择了我们香满楼,小老儿承这个情,只要价格不是太过离谱,唐公子有多少我们香满楼全都要了!”
“呵呵……”唐修轻笑了笑:“唐某就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而孙掌柜,无疑就是个聪明人。”
“若非我唐修之前在太原府闯出了一些恶名,以致于许多酒楼的掌柜对唐某全都视而不见,唐某也断不会出此下策,孙掌柜,你觉得呢?”
孙满仓干笑了两声,轻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是之前敝店的伙计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老朽在这里替他们向唐公子赔罪了。”
若是一开始就知道唐修是来卖菜的,而且卖的还是这种几可逆天的绝世美味,脑袋有病才会将他给拒之门外呢?
“孙掌柜言重了,唐某说的并非香满楼,否则的话我现在又何必会坐在这里与孙掌柜畅谈?”
“至于此物的定价几何,这个倒还不急。”说着,唐修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