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被押入囚车押解上京,严霜被锁在囚车内,仍一直看往苏瑾,虽然嘴里已被堵上,双眸里却全是不甘和愤怒、哀伤。
苏瑾被他的目光瞪得心下不安,悄悄去问高永福:“此人是谁?”
高永福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苏瑾,低声道:“从前是宫里的总管,一直伺候奉圣郡主的……奉圣郡主过世后,他非要说是陛下害死的……一直和陛下过不去,陛下还是看在郡主面上,一直没下狠手处置他。”
苏瑾头皮一紧,反复思量,再和刘寻同行时,就小心翼翼许多,问刘寻:“那刺客陛下要怎么处置?”
刘寻看了她一眼,黑沉沉的眼珠子喜怒难辨:“自然是按国法处置了,刺杀君王是谋反大罪。”
苏瑾踌躇了一会儿:“那刺客看起来好像认识姐姐?”
刘寻抿了抿唇:“不过是你姐姐闲暇时打发时间教了他些东西罢了。”
苏瑾顺嘴说:“哦……是徒弟?”然后立刻感觉到了刘寻猛然回头冷厉的目光:“他也配!”
苏瑾闭了嘴,想起刘寻……也算得上是受过她指点的……自己忘了古代阶层分明的观念了……看得出刘寻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想了想仍是追问:“那天他说,是陛下害了奉圣郡主?”
刘寻转过眼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冷又刺:“刺客妄言,你不必放在心上!”
苏瑾被他目光所慑,不敢再追问下去,心里却琢磨不出个头绪,不由地又去看囚车里头一直盯着她的严霜,打算着要不要等人不注意的时候,找个机会去探问一下。
刘寻注意到她的目光,冷哼了一声:“明天就到京城了,刺客会被压入天牢待审,所有人没有朕的手谕不能探望。”
苏瑾呆了呆,看向刘寻,刘寻又看了她一眼,强调:“今晚宿在丰县,明天就能入京了。”
苏瑾哦了一声,看着刘寻瞬间阴沉下来的脸,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前天不是听戴百川说,进京还要四五天的路程么?难道现在加快路程了?
刘寻接下来却不再说话。
晚上高永福替刘寻伤口换药,那日刺客袭击,刘寻搏斗,肩膀上原来基本愈合的伤口裂开了,刘寻却不让人说出去,只叫了御医来包扎。
这一日刘寻一直沉着脸,高永福也是战战兢兢的伺候,结果刘寻忽然问他:“昨天你看到没?若不是朕拦了一脚,她一刀就能将严霜劈成两半,当年她护着严霜,不知和我闹过多少别扭,这些年严霜给我不知添了多少恶心,我顾念着她,都没有为难他。”
高永福擦着汗斟酌着回话:“郡主心系陛下安危,大概没想太多,兴许没认出来?”
刘寻冷哼了声:“严霜那时候蒙面巾都除了,话也说了,她怎么会认不出?我看严霜那小崽子都惊呆了,从前多么照顾他的姑姑现在要杀他,估计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高永福只好装作冥思苦想,刘寻又继续道:“还有今天,朕说今晚住在丰县,明天就入京了,她也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条道她从前替我送信走过几次,丰县距离京城还有好几百里,明儿怎么都不可能入京,她怎么会毫无反应仿佛第一次走?”
高永福皱着眉头:“兴许郡主没仔细听您的话,想别的事情去了?”
刘寻却望着外头的月影沉思了许久:“你说……她会不会,真的不记得人了?”
高永福吓了一跳:“陛下不是确信她就是郡主么?难道真的是胞妹?”
刘寻皱了眉头缓缓摇头:“我确信她是本人,但是,这些天和她相处,感觉,过去的事情似乎在她身上看不到一丝影响,她对我的态度,对严霜的态度,都很奇怪……仿佛真的是初次见面,对过去一无所知一样。”
高永福迟疑了一会儿:“会不会是,郡主一心想让陛下认为她真的是妹妹苏瑜,所以……”
刘寻眉头紧锁,却是想起了那语焉不详的“任务”,半日不语。
第二日并没有到京城让苏瑾有些意外,甚至去问了戴百川,而戴百川在知道是皇上说的以后,更不敢说是皇上记错了,当然遮掩道:“啊,那是因为要带着刺客,所以路途慢了些,很快就能到了。”
苏瑾微微诧异了一下,没有追根究底。
然而当晚在驿站歇息的时候,严霜却被放出来了,脸洗干净了露出来,微微吊着的眼角,薄唇如削,尖细下颔,俨然一张狐狸精的脸,换了一身青绿色最低等的宦官服,毕恭毕敬的跟着高永福过来,高永福笑吟吟:“皇上有口谕,严霜被奸人蒙蔽,准其戴罪立功,从前他是服侍郡主的,如今且让他跟着苏侍诏,随时听用。”
苏瑾皱起了长眉,严霜却已利落下跪磕头,动作行云流水,全无卑微之意,只有恭敬之态:“小的见过苏姑姑。”
苏瑾看了眼高永福,高永福却只是团团脸笑着颔首:“人已带到,皇上那边还有差使,杂家先过去了?”
苏瑾点头看着高永福走后,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看往严霜,严霜却已起了身,利落的打扫苏瑾的房间,端水打热手巾,倒茶,干脆利落,那日那个阴毒疯狂戾气逼人的刺客,仿佛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个低眉顺眼,利落勤快的青年宦官。
苏瑾坐下来想了一会儿,招手对严霜道:“你先停手,过来我问你几句话。”
严霜过来垂手侍立道:“姑姑请讲。”
苏瑾实在有些不适应那天看到的疯狗一样的刺客变成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