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湖上清风渐渐凉爽起来。
船主来到甲板,恭声请道:“大德圣僧,请随弟子进舱用斋……”
石之轩客气道:“不敢当‘圣僧’之称,施主直呼贫僧法号大德就行!”
船主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弟子还是唤您大德禅师罢!”
“这……”石之轩稍一迟疑,还是首肯道:“如此亦可!”
岳山站在一旁,皱着眉头,愣愣的思索着自身内功之关窍,越想越是不安,屡次想要询问石之轩,却实在开不了口。
船主瞥了岳山一眼,哼道:“岳霸刀,看在你这半日对禅师毕恭毕敬,认错诚恳的份儿上,就准你一起用斋!”话落领着石之轩进舱。
乍闻此言,岳山一愕,随即神色冰冷,熄了询问石之轩的心思,暗暗不忿:老子就不信,凭我岳山的智慧,既然知晓了内功路线有误,难道还不能自行校正?
而石之轩紧随船主身后,细细观察着他的身形、脚步、气息,不由眼神微动,暗暗寻思:看他内功心法颇为高明,可惜资质一般,且迷信宗教,意志软弱,武功实在太差……应该是北方世家大族的子弟!
晚饭过后,船主领着石之轩前往中层的一间高等厢房,推门热情道:“这是禅师的房间,请!”
石之轩合十一礼,“多谢!”
然而还不等他进门,岳山竟蛮横的率先挤进房间,可教船主气得够呛,怒道:“岳霸刀,你的房间在底仓!”
岳山头也不回的选了一张大床。砰的倒了上去,哼道:“这不是有两张床么?我跟‘圣僧’一人一张。‘圣僧’都没说话,你猴急什么?”特意在‘圣僧’二字上加重语调,阴阳怪气。
“不碍事,不碍事,贫僧是出家人,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石之轩口中客气劝解着,心底把岳山恨得牙痒痒:这辈子第一次与陌生人同房,竟然是个臭男人,还是个土包子!
夜深人静,石之轩盘坐床上。入定行功,警惕起见,一直留着一分精神,隐隐监控着岳山及整条船的动静。
恍恍惚惚之中,监听船上的诸多模糊杂音之中忽然闪现“南陈……”、“陈霸先……”、“陈蒨……”等字眼,石之轩心神微动,意念集中到声音来源。聚功双耳……
熟悉的声音立时放大,犹如近在耳边,是那狂信徒船主的声音,“陈霸先一世英雄,可惜死得糊里糊涂……”
另有一个声音,似是船主的管账亲随,啧啧道:“陈蒨倒是果决狠辣。一得知陈霸先暗中派遣大批高手北上赎回儿子陈昌。就立时对亲叔叔陈霸先下手!
否则真教陈昌这个正牌太子回了南陈,帝位哪还轮得到他陈蒨?”
船主道:“据克叔亲眼所见。陈蒨声威赫赫的进城那日,下马时右脚稍稍跛了一下,该是脚筋新近受了重创。
这可奇怪的很!”
亲随道:“克叔是追随老太尉南征北战的老手,眼力毒的很,绝不会看错!
那陈蒨久经战阵,本就是一等一高手,等闲好手伤他不得,而能够重创他右脚脚筋之人,遍数南陈,也没几个!
依属下看来,多半是南陈皇后章要儿不愿陈蒨夺走本属于她儿子陈昌的皇位,派人下的黑手!”
船主否定道:“章要儿出身书香门第,家族并无高手,而陈氏族中高手定不会听从章要儿之命去袭击陈蒨!
况且,陈蒨随陈霸先征战多年,麾下亲兵骁勇善战,更网罗了大批好手,谁又能在重重精兵及高手的护卫中伤到陈蒨?”
亲随迟疑道:“看来此事确有许多疑点,陈蒨的皇位未必像表面看起来这般稳固!”
船主道:“这次回了长安,就让三哥向陛下谏言,将陈霸先的儿子陈昌放回去,让他跟陈蒨这堂兄弟狗咬狗。
若是南陈因此混乱分裂,可就是我陇西李家为大周开疆拓土,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亲随赞道:“八爷此计甚好,郡公必会欣然首肯!”
顿了顿,船主道:“若能将大德禅师请到陇西,三哥见了定会更高兴!”
亲随却劝道:“如此来历不明的僧人,八爷切不可太过纵容!”
船主不高兴道:“大德禅师乃是得道高人,又岂会在意凡俗之物?”
亲随似是深知主子的秉性,不愿与主子起冲突,转而道:“岳霸刀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且颇具潜力,八爷还是试着拉拢一番,若是能为我李家所用,不吝于得一大将!”
船主稍一迟疑,便即叹道:“也好,我试试……只是岳霸刀那臭脾气,真让人头疼!”
亲随告退道:“夜深了,八爷早些安寝!”
随后一阵倒茶饮水之声,想来是船主要睡了。
石之轩散开聚于双耳的真气,停止窃听,扫了一眼对面床上的岳山,只见其闭目盘坐,似在运转内功。
然而从他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他正在以真气内视或探查经脉窍穴,思索如何校正内功路线……
难怪将来练不成换日大*法,原来是个精擅大开大合之刀法,而拙于细腻慎微之内功的大老粗……石之轩暗暗腹诽,转念又思忖刚刚窃听的内容:陇西李家?……老太尉?……大周郡公?
莫不是西魏八柱国之一的李家,李渊、李世民的祖上?……好像如今的李家家主,陇西郡公李昞,就是李渊老爹!
这个船主被称作八爷,该是李渊的八叔李亮,不就是李神通的老爹么?
没想到,未来李神通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