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一晃而过,残酷而枯燥的攻城战再次开始。
石之轩再没亲自率军登城,只是配合宇文邕指挥各军白日轮流猛攻不竭,夜晚休战,看似战事激烈,一连三日双方持续性伤亡颇重,然而实战练兵的本质大过破城的意义。
据探子回报,北齐援军再有三日就要到来,即使周军能够攻下金墉城,也没有足够时间攻克洛阳,反而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因而暗地里,宇文邕已经召集包括‘裴矩’在内的五六个核心大将,秘密商议过撤军计划。
尽管身处战场厮杀氛围之中,石之轩的杀戮剑心时不时蠢蠢欲动,但他对单调而枯燥的屠**杀兵卒早提不起什么兴趣。
骑在战马上,石之轩遥观城头战场,耳闻喊杀之声,目睹血光迸溅,却又目光透彻,道心清虚,杀念不生,剑心便犹如归鞘之剑,锋芒终归隐而不显。
一如他早有所料,道心为虚,剑心为实,虚实相映,亦可以虚含实,暗合天地至理——再没有什么比他包容太虚的道心更适合作为纯粹而极端的杀戮剑心的剑鞘……
忽然,石之轩心生感应,回头望向后方的大周军营深处,似乎有人迫不及待了,竟频频念及他的马甲名。
不由微微挑眉,暗忖:
旁边的宇文邕惊奇道:“裴卿,怎么了?”
石之轩心念电转,沉吟道:“不知是否错觉,微臣感觉刚刚有顶尖高手在后窥视!”
宇文邕面色凝重下来,“裴卿猜测,此人该是何人。是否北齐派来行刺朕的刺客?”
石之轩微微颔首,“未必没有可能……陛下最好加强御帐及周遭皇后、高姑娘等帐篷的夜间守卫。”
军营深处。高怡与边不负聚在帐后角落。
边不负神色阴沉,“城内诸将隐隐察觉,宇文邕见势不妙,恐怕要跑了!”
高怡一愣,旋即同样俏脸一沉,“怎么会,他可从来没跟我提过撤退之事!”
边不负道:“你没发现,这三日宇文邕指挥周军攻城的战术毫无新意,日复一日,且又不疾不徐。似乎并不着急么?”
高怡脸色变幻片刻,惊疑道:“难道宇文邕怀疑我了,将他有撤军的打算故意瞒着我?”
边不负否定道:“应该不是,宇文直及其暗中拉拢的将领也没收到撤军通知,或许宇文邕为防引起恐慌,除了各军主将,谁也没通知。
至少宇文直就不知道!
若是有机会。你须得试探一番宇文邕的真实心思。”
高怡嗯了一声,又忿忿道:“黑天魔尊到底怎么回事,知晓我有【天魔策】,竟还一连三日毫无动作,他当真如此沉得住气?”
边不负提醒道:“玉妍师姐说了,似黑天魔尊那等痴迷武学之人,绝不可能白白错过得到半卷【天魔策】的机会。如今他隐而不发。该是藏身暗处,窥测时机……
师姐让你一举一动。时时留心,切勿暴露异常,免得给黑天魔尊看破!”
高怡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如此一来,今后几日我们尽量少会面,以防万一……”
片刻后,看着边不负离去的背影,高怡美目连闪,暗忖:我怎么感觉宗主的计划不大靠谱?难道说,宗主和师姐还有事瞒着我?
天色渐暗,一天攻城战草草结束,唯余零零散散的周军兵卒在城外打扫战场,收拢尸首,城头守军亦并不发射箭矢干扰。
这是战场潜规则之一,否则尸首腐烂,滋生瘟疫,最倒霉的反而是城内守军。
远远地,高怡将周军午后这半日的攻城情形收入眼底,暗暗比照边不负通知的消息,却无甚收获。
宇文邕确实在筹备准备撤军,只是做得很隐秘,若非战场老将,绝难看出端倪。
即使她得到边不负的通知,也只从宇文邕自身早早丢下军务,来寻她共进晚餐一点,看出宇文邕对攻城之事掉以轻心了!
饭后饮茶之时,高怡斟酌着问道:“陛下,咱们什么时候能够攻至齐都邺城,我怕爷爷他……”说着以希冀的目光看着宇文邕,见得宇文邕举起茶杯的手一顿,她心底终于得了准确答案。
宇文邕沉吟片刻,道:“来日方长嘛,我会传旨将你爷爷护送回长安,赐予他一栋闲置官邸,侍女仆役一应俱全,好让他颐养天年……你就安心跟在朕身边即可!”
似乎感觉此次伐齐无功而返终究会让他在佳人面前很没面子,顿了顿,他又道:“朕突然想起还有些军务未曾处理,就不多陪你了!
对了,裴卿说今日有顶尖高手在军营附近出没,嘱咐朕加强戒备,朕会在你的帐篷外加派一队岗哨,外加一支巡逻……”
言毕宇文邕急匆匆走了,高怡却给“顶尖高手‘四字吸引了全部心神,念头疾闪……那人终于来了么?
夜色渐深,帐篷内灯火冉冉。
高怡打坐练功许久,就要睡去,忽闻帐篷门口有轻微脚步声临近,同时禁卫查问声响起:“干什么的?”
一清脆女音道:“秋风渐寒,陛下担心高姑娘受凉,特意命奴婢送来一件貂皮披风!”
禁卫道:“灯火未息,高姑娘应当没睡,你进去吧!”
高怡不由注目门口,但见帐篷门帘掀开,一个手拿包裹、身着宫装的高挑女子缓步进来,却是高怡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她可知晓,宇文邕非是贪图享受的君王,因而此次御驾亲征,他与皇后一共只带了五个宦官和六个宫女随侍左右。
然而面前这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