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孟奕安没有再提她腹中的孩子,但也从未关心过,都是林思源偷偷跑去街上找大夫,给她买安胎药,偷摸摸煎好了再翻窗户给她送来。
本来她以为,她就会这般安安稳稳生下这个孩子,然后回到她的破落山寨过一辈子,可刚刚安稳了没几日,有一晚孟奕安来看她的时候给她带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孟奕安的母妃,她上次进宫时宋辞曾提及过的那个周贵妃,指名道姓要见她一面撄。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被驱逐出府的阮烟然不知寻到什么门道进了宫,跑到周贵妃面前抹黑了她一把。
阮烟然说的什么不得而知,但是这一趟显然是必须去的,因为她寄人篱下,又因为身子不适没法子逃跑,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自打孟奕安想要拿掉她的孩子之后,她就一直没有跟他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聊过天,因为周贵妃忽然的邀约,她只得跟他坐在面对面,听着他的叮嘱。
内室烛火摇曳,将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叶小清坐在桌边,拿着一个茶盏在指尖把玩着,目光时不时瞥一瞥坐在对面的孟奕安。
暖黄的烛光将他的白衣照耀的暖融融,修长的手指端着茶盏,微微仰头浅抿一口,这场景颇为赏心悦目,如果他不是眉心紧锁,应当更为赏心悦目才是。
“……母妃想要见你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眼眸中尽是思虑,“我曾挡了几次,这次实在是挡不住。偿”
叶小清托着头,正在看着烛火落在杯中的倒影,听到他的话也只是眨了眨眼,随口应了一句:“嗯。”
她的心情正如她的身子,又懒又低落,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力气来,就算是周贵妃让她进宫,也只是令她惊讶了一小会罢了。
据她的观察,孟奕安沉思的时候,经常会有些小动作,正如此时,他的指尖摩挲着杯沿,他沉声道:“母妃只召见了你一个,到时候我也只能送你到宫门口。”
叶小清一直不喜欢皇宫,去了一次不想去第二次,一想到那高高的宫墙,她就很是头痛,本来以为在永昌王府是个暂时的避风港,没想到自己还是在风口浪尖。
“她……”叶小清皱了皱眉,捏着茶盏的手不由自主用了些力,“她不会难为我吧?”
抬手按了按额角,孟奕安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有些疲累,“……不会的。”
毕竟她现在在永昌王府,她孑然一身不知该依靠谁,只能依靠着孟奕安,不论什么事都要等到孩子出生才能再作打算,如今见得他因为她的事而费心劳累,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这是又给你添了麻烦吧?”叶小清自嘲地笑了笑,装作轻松地伸了个懒腰,“你等我好一点……再好一点,我就可以回……”
她话还没说完,孟奕安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断了她的话。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你受难为的。”孟奕安朝她微微一笑,笑容里带了她熟悉的温和,“虽然我不知母妃此番是何用意,但我将你有身孕的事告诉了她。”
一听到有关于孩子的事,叶小清惊得周身一个哆嗦,连忙抬眼看向了他。
正当她惊讶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孟奕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解释道:“我与她说你是怀了我的孩子,至少,你是我的人,她不会对你动杀心。”
手一个哆嗦,攥着的茶盏脱了手,磕在桌面上,咕噜噜转了一圈,里面的茶水洒出来不说,茶盏也滚到桌边去了。
叶小清简直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她低头看了一眼小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想说的话太多,都卡在嗓中,不知从何说起。
他为了保护她,居然说腹中的那是他的孩子……
虽然她不是男子,但她多多少少也知道,没有人会愿意承担一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孩子,他对周贵妃承认这个孩子看似简单,动动嘴就可以,但其实熬过了无数的思虑和纠结。
放在她身上,她都不可能这么豁达。
她曾经欺瞒他,利用他对她的好坑害她,就算是到了如今还对他心有芥蒂,他仍对她这么好,供她吃住,包容她的一切,这让她有些想不明白,也更加愧疚。
心头渐渐堆积的全是歉然,她看着他唇边的微笑,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不由得将搁在桌面上的双手缠在一起,用力地搅着,用力到指节发白。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终是说了一句:“抱歉。”
话音刚落,额上被人轻轻一敲,她睁开眼,看到孟奕安弯起来的唇角,他笑得有些无奈,但仍旧温和,他摇了摇头,笑着道:“傻姑娘……”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从不需要你的道歉。”
叶小清眨了眨眼,傻愣愣地看着他。
“无论你的心意如何。”他望着她,她的影子映在他的眼眸中,烛火在他眼眸中跳跃,如同最温暖的火光,“我待你,始终如初。”
…………
方顶的马车缓缓驶入朱红色的宫门,手执兵器的侍卫有秩序地在高高的城墙上巡逻,此时阳光正好,纷纷落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
早早候在外面的宫女看到马车驶来,连忙抬了步子凑上前去,待到马车停稳,撩起了车帘,垂着头恭恭敬敬避让到一旁,另一位宫女在马车下垫了方木几,方便让马车中的人出来。
碧色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