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脸上的笑不达眼底,恭敬地看着他道:“虽然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这等黑锅,妾身还是不想背的。妾身在相府,完全仰着爷的鼻息过日子,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跟爷对着干。把明显只有妾身一人知道的消息传出去?妾身还不想那么早死。”
“这也是我没想明白的地方。所以让人去查了,尚且不曾有消息。”沈在野抿唇,靠在椅背上看着她:“我相信过你一次,但就是这一次的相信,付出的代价不小。”
“爷说笑了。”桃花眯了眯眼:“咱俩都是相互防备着的,都知道对方比贼还精。您所说的相信,也不过是您自己的判断,觉得妾身没有理由出卖您,并不是当真相信妾身本身。若当真相信妾身,您就不会一出事便问也不问就怪在妾身头上了。”
这话是没说错的。沈在野垂眸。
他们之间,的确是谁也不会全心全意相信谁,甚至在心里,他是把她当成一个很厉害的对手的,所以一旦出了什么事,定然会拿她是问。有时候她的心思和谋算,他不一定能看清楚,故而怀疑的程度也更深。
但这次。真的是他冤枉她了吗?
“爷信妾身也好,不信也罢,反正罚也罚过了,以后您再多防着妾身一些便是。”讥诮一笑,桃花屈膝行礼:“争春阁里比静夜堂日子好过,爷与其一直担心妾身做什么对您有害的事,不如直接将妾身关在里头,有吃有穿就行。”
“姜桃花。”沈在野不悦地道:“你何必跟我赌气?”
“妾身没有赌气。”桃花无辜地道:“妾身的命都捏在您手里,哪来的胆子?只是给您出个主意罢了,您听也好,不听也罢,想必都有您自己的打算。妾身就先告退了。”
说完。看也不看他,转身就出了门。
沈在野脸上有些难看,闷头生了半天的气,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问了湛卢一句:“该气的不是我吗?她这是饿出脾气来了?刚才没吃饭?”
湛卢低头道:“听说吃了两碗粥,两碟菜,应该是饱了。”
“给肉了吗?”
“给了的。”
都吃了肉还这么大火气?沈在野皱眉,十分不能理解。
“相爷。”外头有人进来禀告:“有人已经把芙蕖带回来了。”
心里一跳,沈在野连忙起身去前堂。
芙蕖很尽力地在逃了,从那日清晨传了消息去瑜王府之后就知道会出事,所以收拾了包袱便躲去了乡下,以为有自家主子护着,还躲得这么远。肯定不会被找到了。
结果她还是低估了相爷手下的势力,东躲西藏了几天之后,还是被人逮住了,揪回了相府。
跪在前堂,芙蕖浑身发抖,看见沈在野的靴子在自己面前出现,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地上:“相爷饶命!”
眸色微动,沈在野坐下来看着她,微笑着问:“你这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竟然一上来就让我饶命?”土扑长扛。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芙蕖连连磕头,声音都打着颤:“奴婢也是迫不得已,还请相爷宽恕。”
“你说吧。”沈在野道:“若是这个迫不得已能说服我,那我便不怪你了。”
真的?芙蕖一喜,连忙道:“奴婢的一家老小都还在段府,有些事情奴婢一旦知道,必定是要跟段府的人说的,所以……那晚撞见爷出府,不知爷去了哪里,也就跟他们说了说。”
“撞见?”瞳孔微缩,沈在野眼神陡然凌厉起来:“你在哪里撞见的?”
“就……在海棠阁门口。”芙蕖低头道:“奴婢本来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去给爷送药的,奈何海棠阁的人不让进,奴婢就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想到……”
眼神冰凉,沈在野侧头看了湛卢一眼,后者“呯”地一声就跪了下去:“奴才该死!”
当时谁也没想到那么晚了角落里会藏着人,他也没太注意,的确是失职了。
沈在野抿唇,深吸了一口气,瞪着芙蕖道:“你既然是撞见的,为何段氏却说是有人告诉你的?”
“是奴婢的错…奴婢怕惹上什么麻烦,就给主子说是别人说的。主子倒是什么也不知道,还让奴婢保守秘密……但,奴婢实在是身不由己。”
湛卢听得眉心直跳,忍不住抬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完蛋了,当真冤枉姜娘子了。
沈在野的神色还算镇定,就是眼神有些恐怖,盯了芙蕖好一会儿,对湛卢道:“把她带下去吧。”
“是。”湛卢应了,起身就将芙蕖抓了起来。
只听见“带下去”三个字,没听见别的处罚,芙蕖心里还一阵狂喜,以为丞相真的要放过她了,边走还边低头行礼:“多谢相爷!”
沈在野冷笑,看着她消失在门口,没一会儿湛卢就回来了,低头道:“处理妥当了。”
“嗯。”沈在野坐着没动,手里捏着腰上的玉佩摩挲,像是在想什么事。
瞧了他两眼,湛卢小心翼翼地开口:“爷,既然咱们冤枉姜娘子了,您是不是也该过去看看?”
“我不算冤枉她。”沈在野闷声道:“她也的确做错了不少事,去花园见南王不算错吗?回来得那么晚不算错吗?这放在别家是要浸猪笼的,我已经很仁慈了吧?”
看了他两眼,湛卢小声道:“奴才已经问过了,先前的确是有丫鬟去争春阁传话,所以姜娘子才去的花园。至于晚归……爷当真不去问问是什么原因吗?”
黑了半边脸,沈在野抬头看他:“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