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辰宽厚的脊背猛地一震,抬起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楚振望,毕竟是楚振望的儿子,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楚振望的手段,他的眼睛里到底还是流露出些许的惊慌,半晌后再次垂下眼眸。楚南辰把手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喉咙滚动了几下,艰涩地应道:“我明白了。”
“那最好。”楚振望很疲倦地靠回沙发上,一手揉着太阳穴,乏力地对楚南辰摆摆手,“回去吧!以后注意点,傅家那边有我替你挡着,绍霏是个好姑娘,你千万不要辜负了她。”
楚南辰从家里走出来时已经七点多了,外面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他把风衣外套拿在臂弯里。修长的身形站在大雪中一动不动的,宛如一尊雕像,六年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可以去尉子墨的住处,让尉子墨陪他喝酒消愁,而宋荣妍总是很安静地待在尉子墨的身侧,听着他们两人互诉衷肠。
巴黎的冬天也会下雪,他们就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身侧的桌子上是各种点心和吃食,他跟尉子墨上谈天文下到地理,从官场到商界,再从时尚界到娱乐圈以及奇闻乐事……等等尘世间的种种,他们都会聊起。
窗外的大雪无声地飞扬着,屋子里一片其乐融融,楚南辰一直觉得尉子墨那样的才是真正的知己,那样的生活才叫生活,无论外面有多寒冷,他们的屋子里总是很温馨,伴随着尉子墨眉眼间飞扬的神采和宋荣妍动人的笑声,让人一辈子都忘不掉。
而如今呢?
他的好兄弟是傅尉衍。他们也会偶尔聚在一起,但气氛却是压抑又沉重的,到后来他们秉烛夜谈的机会越来越少,现在他背叛了傅尉衍一次,怕是他们以后都不会再交心了吧?
楚南辰在大雪里站了很久,灯光从背后洒过来照在他的身上,落寞又萧索,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知道这茫茫世界中,到底哪里才是他的归处。
后来楚南辰收到了宋荣妍的短信,问他今晚回去不回去吃饭,楚南辰僵硬的身子这才动了一下,抬起手抹掉头发上的雪花。他穿上风衣走向车子,一路开着车回到住所。
宋荣妍正要去厨房做晚饭,楚南辰见状接过宋荣妍手上的围裙,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系在腰上,他把两手伸到宋荣妍面前。
宋荣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站在那里把楚南辰的衬衣袖口挽到手肘处,男人结实的手臂肌肉露了出来,那些绒毛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得很温柔,把楚南辰整个人衬得也温润俊魅了许多。
楚南辰让宋荣妍在厨房里陪着他,不需要她打下手,宋荣妍顺从地点点头,站在离楚南辰几步远的地方,她看了一会外面的飘雪,目光转到楚南辰的背影上问,“傅绍景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楚南辰手下切着菜,没有回头不以为然地说:“能保住一条命已经算不错了,恐怕以后再难有翻身的机会了。其实他是真傻,他不知道你跟傅秉胜和傅家有深仇大恨,才会想着让你出来指正傅尉衍。”
“用脑子想想,就算当时你真的帮着傅绍景指正了傅尉衍,傅秉胜他也不会相信你,他会觉得你是为了报复傅家,才故意要陷害傅尉衍。”
宋荣妍抿了抿唇,确实是这样没有错,当时傅尉衍那么从容淡定,并非因为相信她不会帮着傅绍景,而是傅尉衍也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傅绍景都无法再扳回这一局,在傅绍景找她录口供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傅绍景会有那样的下场。
傅绍景很无辜,从始自终都不知道事实真相,被他们三个人利用了,到后来成为了这场斗争里的牺牲品,而最大的赢家无非就是傅尉衍。土节双圾。
当然,宋荣妍也借此除掉了一个傅家人,但宋荣妍只要想到那天傅秉胜鞭打傅绍景的场景,她心里就是一阵寒意,蹙着眉困惑不解地问楚南辰,“可我觉得直接把傅绍景杀了不就行了,傅尉衍他绝对有那个手段,却为什么要如此费尽心思让傅绍景失宠?”
“有句话叫斩草要除根,如果有一天傅绍景卷土重来了,傅尉衍他就有危机了,依照傅尉衍缜密的心思,他怎么会留着傅绍景这个祸患?并且如此折磨一个无辜的人,傅尉衍他还真是……”宋荣妍没有往下说,其实她觉得傅尉衍心里畸形变态,以折磨别人来获得精神上的快感。
楚南辰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向宋荣妍,他用嘲笑又带着宠溺的语气说:“你以为傅尉衍像你这么傻吗?你眼中压根就没有法律,但傅尉衍他是懂法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钻法律的空子。”
“再者他一向秉承着死是一个人最大的解脱这种原则,他要做的是让傅家鸡犬不宁,让傅秉胜妻离子散,精神上受到无尽的折磨和痛苦,这才是他复仇的最高境界。至于你说会留下祸患,其实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傅尉衍就树敌无数了,他的对手那么多,不可能每个都除掉,也就不在乎傅绍景这一个了。”
宋荣妍接不上话来。
她想起傅尉衍确实说过杀人是犯法的,傅尉衍只会借他人之手杀人,就比如上次利用她,简直是太完美的计划,只可惜后来被她破坏了,从这件事上,宋荣妍决定以后自己也不随便跟人动手了。
宋荣妍沉默了半分钟,盯着楚南辰咄咄逼人地问:“傅尉衍和傅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如此不顾亲情和血缘关系,我大概猜得出是因为enata。楚南辰,你认识enata吗?傅尉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