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从未真正想依靠过任何人,从未真正对这寒凉人世抱过温暖的期望,现实的森冷,她比谁都清楚,她也以为自己早已清楚到壁垒森严,永不会被摧毁,然而,当那样的事实真的到了眼前,还是不能自抑的觉得冷。
人可以不相信温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期盼温暖,便如飞蛾明知扑火的结局,依旧不能消除血液里天生向往光明的本性。那些纠缠的过往,那些属于谁的过错,她觉得自己没有权利追索,也许有人欠过她,但是这些年的倾心扶持,已经足够补偿。
她难忘怨,却也记得恩。什么是最惨?没有对比,谁知道当初那种结局就一定是最惨?她风菲菲口口声声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其实那命数,从来都掌握在天意手中吧?既然如此,何必罪及他人?这样想着,心里那种冰块焐着胃的寒意稍微消散了些,忍不住竖耳听了听动静,那两个人很安静,一个默然回房,还有一个不知道去了哪里,她隐约闻见酒香,有点讶异——公孙煊渁主动去喝酒了?过了一会,前院里隐约传来“噗通”一声,她听见了,眉梢动了动。
前尘已逝,缘起缘灭,如此诡异纠结的灵魂,如此斑驳不堪的旧事,何必回首?但是,入了心的疼痛却在时刻击打着她的所有感官,心底的某个阴影一寸寸的滋长着,还在不停的长出茂密的枝叶来。隔阂着他和她。
她推开门,四面毫无声息,妖殁的屋子里连个呼吸声都听不见。想了想,她唤过萧寒,对妖殁那里指了指,萧寒会意过去,风菲菲立在门口,叹息一声,出门。
经过前院时。看见满地的酒坛子,公孙煊渁盘膝坐在树下。风菲菲二话不说快步走了过去,头也不回的离开,公孙煊渁缓缓睁开眼,神色平静的看了一眼风菲菲的背影。静静仰头看天际浮云。
……
神邑国的三皇子府邸,与神邑国三公主亦灵居所的格外简洁的风格迥然不同,“锦瑟居”的女子闺房内,则更加考究,圆形大床上方有粉色的帷幔吊垂着,整间屋子都是以粉色调为主,装修得清丽素雅而又梦幻迷离,这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巧的秋千,吊绳和吊板也都是粉色的。吊绳上方顶端缠绕了许多花藤。阔大的圆形大床上躺着的女子偏头间的笑意如午夜间开放的一朵奇花,幽香四溢,芬芳甜蜜。却又忧伤沉郁!神情里奇异的杂糅着沉重和无奈,宛若泰山压顶般积蓄着一股压抑了许久的力量,又如海沟底部悄无声息却又恐怖可怕的暗流。
公孙煊渁!妖殁!风无名!玉簌公主!纠纠缠缠的缘,隐隐约约的情,痛彻心扉的伤,吞噬般灼心的疼……
她。或许是潇洒的离开了,或许是达成了久藏心底的夙愿。却让她来收拾这残局,她,有何能耐,能承受这常人无法理解也无法承受的重中之重痛中之痛?
她笑了!在半梦半醒之间,平静的笑了!这一笑,既有小女儿的纯真可爱,亦有成shú_nǚ子的大方明朗,素来深邃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星光般的柔和。不淡定,又能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这一次,不会选择退缩!
风菲菲的心中虽然隐隐有些不安,却依然选择了微笑面对,那么多纷繁的故事,都不是她的故事,却将由她来续写故事,甚至终结完本,她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睡意,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极美的月色,干脆走到了院子里面。她缓缓的仰着头,望着那满天的星星,满天的星星像无数珍珠撒在夜空中,很美,真的很美。
她小的时候,就很喜欢看星星,希冀着那个数星星的孩子——张衡的幸福童年时光,北斗星果然绕着北极星慢慢地转动,他看清楚了,她也看清楚了,他可以靠着奶奶数星星,还有爷爷来细心的引导他,而她,却是独自孤零零的在孤儿院的一个僻静而阴暗的角落里痴傻的仰望满天星斗,一只温暖的手轻柔的搽拭掉她眼角残留的倔强的不愿滴落的泪珠,泪眼模糊中,她看到了极美的院长妈妈的侧影。
后来,空气污染得厉害,便很少能够看到如今晚这般纯净的夜色了,她靠在身侧的不知名的一株大树上,一如往昔的独自慢慢的欣赏。突然,风菲菲感觉到眸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此刻看起来无比曼妙的身子猛然的惊住,慢慢的转眸,望向了那个刚刚发出异样的光的方向,顿时她的身子完全的僵住。
竟然是不知是记忆力还是梦境里经常见到的那只巫灵鹦鹉大人,明明就是一只普通的鸟,现在,怎么居然在散发着五彩的炫光?风菲菲双眸不由得圆睁,直直的望着那只神奇的鸟,透过那清澈的鸟眸子,她看到了,一幅光影里的幻境:高元霸道爷,竟然七窍流血,而巫灵鹦鹉大人扑闪着翅膀,微微动了几下,也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眼睛里居然也是血流如注!
有那么一瞬间,风菲菲惊的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她暗暗的呼了一口气,然后突然无意识的朝那只鹦鹉招了招手,而那只鹦鹉竟然很快就飞到她的怀里,用五彩斑斓的有些鲜丽得夸张的翅膀上的羽毛很亲昵的蹭了蹭风菲菲的掌心,她的手,触到鹦鹉时,却是再次惊住,那羽翼竟然有着非比寻常的暖意,宛若已经燃得很充分的烛火。
那一刻,风菲菲的身子就那么的僵住,她垂眸,看到自己怀里的鹦鹉,视线再次虚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的折射的原因,她仿佛看见了一个婴儿,那不就是柯奕么?柯奕!亦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