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瑄果然如他自己所言,没几日便又精神抖擞起来,虽然仍然面容有些清瘦憔悴,没有从前那神完气足的英姿挺拔,但他这人性子开朗不羁,言必带笑,眉目开朗,叫人只是忘了他刚刚大病一场。
宝如看他如此,也宽了心,每日两个孩子也正是活泼好动爱说话的时候,日日缠着宝如,日子吵吵闹闹,转眼天气渐渐暖起来了。
这日许宁却对宝如道:“去年你说是想回家看看的,如今我看天气暖和,正好上路,不如你带两个孩子回去看看好了。”
宝如一怔,她这些日子又要照应裴瑄,又带着两个孩子,早就忘了回家这事,被他一说,有些意外:“可是裴瑄还没全好呢,你朝政那样忙,我看你日日都那么忙的,男人心不细,不如我还是多留些日子吧。”
许宁笑道:“你放心吧,裴瑄身子硬朗着呢,都已好了许多了,你不早点上路,下去天气就热得厉害了,两个孩子路上万一不舒服,我又没陪着,岂不担心,再说荪哥儿再过了今岁,就该正经念书了,我打算让他去跟着柳大先生,你不早些带他回去看看爹娘,以后中途回去可是要打断功课的,你爹娘虽然能来京城,可是如今他们年纪也大了,来回奔波,又住不惯京城,何苦劳烦他们?我想他们如今定是想荪哥儿和淼淼的。”
宝如被他说得也十分思想起爹娘来,便道:“那我好好收拾下行李,总要采办些礼品才是,你爹娘那边也不好落下了……”
许宁道:“不必麻烦,我已让纫秋和冬都打点好了,车子和船都已定下了,你只管将你和孩子们的衣物和用品收拾收拾便好。”
宝如有些感动他的用心,笑道:“怎的这般积极了,去年说到我要回去,你那一副不情不愿舍不得的样子,如今倒又大方起来了?”
许宁抿嘴含笑:“夫人高兴,我就高兴。”一边低了头去轻轻抱了抱宝如,用脸侧微微摩挲,宝如感觉到他的呼吸与自己的交错,无端生出一种缱绻之感,也抿了嘴笑起来,许宁伸手去抱她,含糊不清道:“这些日子太忙了,冷落了夫人……”一边手轻轻抚摸宝如的肩膀,仿佛十分珍视,一寸寸的抚摩,一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宝如,深情暗蕴,又饱含了热情。
这些日子许宁一直忙着那收税的事情,要建章立制,确实忙,宝如已许久没有得到许宁这般抚慰,眯了眼微微抬起头让他亲自己的下巴,感觉许宁的手掌在她身上点火,配合地让他宽衣解带。
缱绻一夜,第二日收拾了一些行李,许宁又亲自替她检查打点了一番,连荪哥儿最喜欢的木头牛车都给带上了说是怕荪哥儿到时候找,宝如笑他着实比她这个做母亲还要细心,许宁笑而不语,过了许久才悄悄和她道:“其实你也和孩子差不多心性。”
宝如脸上飞红,两世为人,早就自觉一颗老心满身沧桑了,如今还被许宁这般说,忽然觉得十分羞耻,扭头去叮嘱孩子去了,没再理他。
隔日风和日丽,宝如便带了两个孩子上了船沿着水路回乡,许宁亲自到渡口相送,临走之时,两个孩子吊在他手臂上非要他抱一抱,他一一都抱起来亲热了一番,宝如看他眼睫毛微微湿了些,心里不由暗笑果然还是舍不得吧,就看许宁抬头看到她抿着嘴笑,便又过去轻轻抱了她一下,虽然一抱即放,两个孩子都欢呼大笑起来,宝如脸上飞红,看许宁虽然也笑着,眼角却有些红了。
轻舟一路很快便日行数百里,连行了数日,岸边风景都差不多,好在孩子们乘船不多,觉得新鲜,宝如又一路上与他们、丫鬟打马吊斗牌,过得也并不贫乏。
一日到了个渡口,方才入了夜,暮色四合,船却忽然停了。用过晚饭后,和冬、纫秋来禀明道船有些问题,且先上车走一段儿,宝如虽然有些纳闷,却也知道和冬和纫秋一贯是许宁外头得用的大管家,这一次把他们两人派出来一路护送她和孩子,已是非常重视,便也依言下了船改登车,车子倒是已准备好了,十分宽大,她和两个孩子坐在上头十分舒适,大概因为船的问题已误了行程,车子一直在行驶,不过走的是官道,所以孩子们看了一会儿车外的风景就都蜷在被窝里睡着了,宝如搂着他们也睡了一觉,天亮的时候,宝如掀开车帘看了看,看到行在野外,微微奇怪了下,觉得怎么这么久都还没到驿站,从前她去蜀地的时候,一路有镖局的人护送,住的也都是官驿,安全,但是一般大概半天左右就能到一处驿站,如今都走了一夜居然没找到驿站。
不过她也只是心头略略奇怪了下,孩子们醒来了又开始闹腾,她便转头去安抚他们不提。
到天黑的时候,他们一行马车行进了一座山下,一路随着山路进了山门,进了一幢别业内,沿路都是一树一树的橘子,深绿纷披的枝叶里头夹杂着一簇簇雪白的橘子花,清香扑鼻。
宝如带了孩子下了车,淼淼也觉得有些奇怪了,问道:“外祖父外祖母住在这里么?”
宝如看向了前头引着的纫秋,纫秋只是恭敬道:“老太公老安人已在里头候着夫人了,这别业是大人置下来给夫人和小姐公子惊喜的,后山有一片橘林,如今满山都盛开着橘子花,正是好玩的时候,再过几个月便结了果子,十分好玩,景色也好,又有瀑布可以玩水,正好和老人消夏。”
荪哥儿听到可以玩水,早就大喊一声欢呼起来,拉着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