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国老远眺的目光中此时竟然也无意间流露出了一缕崇敬之意:“贤婿你有所不知,这位道爷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好像是突然之间在江东出现的。据说此人姓于,名吉,自从出世以来,在江东广施符水,但有所求,几乎无不灵验,可以说是道法高深,加上此人从来不收任何民间财物,大慈大悲,救人无数,所以在江东地方在极短的时间里聚集了无数信徒,忠心追随。甚至时至今日,江东之人俱以‘于神仙’称之,无人敢于直呼其名。想必贤婿方才也看到了,就连咱们府中的一些将官文臣也对其忠心信服,虔诚无比,此人之能,可见一斑啊!正巧今日国太大寿,而贤婿你又身体欠佳,却能适逢其会,得此老神仙下降,岂非天意?呵呵!呵呵!”
孙策闻言,嘴角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那依岳丈之意,是不是小婿就该将这位神仙请进府中,求他为家母添寿?还是让他大发慈悲,为小婿驱魔辟邪,治疗旧伤?!”
乔国老听女婿语气之中似乎有缓和之意,也没有多想,应声附和道:“老夫正有此意!”
孙策突然振衣而起,仰天大笑:“来人!快给本侯将门外那位活神仙请来,让本侯也见识一下什么叫神通广大,什么叫法力无边!”
话音刚落,那远在府门之外人群中的道士于吉竟然像是听见了孙策的言语,虽然隔得极远,却应声转身,视线如同有形之物一般越过虚空,竟是直接刺入了孙策眼底。
一种熟悉的、高高在上且又让孙策莫名敬畏的感觉随之而生,似乎冥冥之中,那个看似普通的道士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威势和韵味,让孙策没来由地心生敬仰和畏惧,就像是一个在外界威风八面、予取予求的奴仆突然间见到了自己的主人一般,虽然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屈从于那种注定的主从关系一样。
孙策向来狂傲不羁,视天下豪雄如无物,这样一种突如其来的束缚感让他极不适应,更因此而有些恼羞成怒,心中的怒火越发遏制不住。
见手下人听到自己的命令犹自有些犹疑之意,心中怒气更生,此时的他再也保持不住那种表面的冷静,突然间伸手在身旁的栏杆上用力一拍,坚实的栏杆登时断裂,木屑纷飞中,孙策大声呼喝:“还不快去请活神仙进府,难道还要本侯亲自去请不成?!”
六
见孙策发怒,几名亲兵这才拉拉扯扯,畏畏缩缩地向府外而去。
此时孙策余怒未消,目光再次忍不住往于吉所在的方向望去,却见那于吉的面容突然间清晰地映入了自己的眼帘,就好像对面而视一般。但见那于吉满面悲悯,明明是一个长须飘拂的男子面容,但眼神中却似乎充满了母性的柔情,似乎是一个慈爱的母亲面对着自己迷失已久的孩子,或者是一位高贵而大度的贵妇突然间寻到了自己走失的家人。
这诡异的一幕先是在孙策的内心中荡起了一股暖流,紧接着却又让他激灵灵打个冷战,他突然意识到,并不是自己的视力意外地突然变得超出常人,而是对方正在用一种奇特的法术将自己的面容传递过来让他看到。
与此同时,一缕满是沧桑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孙策的耳鼓:“世事更迭,二十六载光阴易过,月影横斜,桂林犹在,斧斤难期,杂草丛生耳!故人也!别来无恙否?”
孙策心中一阵恍惚,那道者的面容在漾出一抹神秘微笑之后,突然再度变得模糊不清。他心中一清,遥见自己手下的那几名亲兵已经分开人群,出现在道者那座豪华的移动祭坛之下,正在一边恭敬跪拜,一边向坛上求告着什么。
不一会,那几名亲兵起身而回,但那于吉却仍在坛上遍洒符水,似乎并未理会孙策的邀请。
长街之上,一众善男信女焚香礼拜,缭绕的香烟和嘈杂的唱经声越过高高的府墙,直传入孙策耳中,似乎是在挑衅着这位江东霸主的权威,也似乎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向他宣告:这位手无寸铁的道者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至于他孙策,也只是世间一碌碌凡夫而已,又怎能挑战神灵的威严?
此时孙策心中的怒火已经完全爆发,他等不及亲兵回转,当即大踏步下楼而来,半路上一把将领命前去的亲兵头目提起,大声问道:“快说!那老杂毛为何不听本侯召见?!”
看着孙策那冒火的眼睛,亲兵头目浑身发抖:“将军息怒!那于神仙有言:市井小民多有疾苦,他此次下凡历劫,并非为王孙贵族而来,将军此时已经手握江东,富贵荣华应有尽有,就算他进府,也只能是锦上添花而已,并不能替将军解决什么难题,倒不如趁着这最后的一点机会为小民多解除一些病痛和疾苦,也算是替将军分忧了!”
孙策听得咬牙切齿,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老杂毛确实有一点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只有这最后一点机会了?!孙某今天一定成全他!”
说完随手一挥,将亲兵头目扔到了一旁,然后向着周围目瞪口呆的亲朋以及属下大声叫道:“诸位!妖人当道,蛊惑众生,此等人不除,江东永无宁日!既然大家都说此人乃是在世之活神仙,那今天我孙伯符倒要看看,这神仙是不是真的无所不能?是不是真的不惧刀斧?是不是真的无生无灭?既然他能够为众生救苦救难,那我今天就要让大家看看,这些所谓的神仙是如何解除自己的劫难的!想我孙策自起兵以来,历经无数次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