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年的三月十八,是个隆重的日子,
这一天是康熙皇帝五十七岁的寿辰,虽不是整寿,但这意味着天子登基已经五十年了,他在“万几宸函”间度过了半个世纪,所以意义仍旧很重大。(..)
一大早,八阿哥换了崭新的朝服进宫,他在宫门口遇见了三阿哥。
“老八你可算是露面了。”三阿哥也不管旁边还有官员,微笑着道,“昨个儿皇上还说呢,今天你要是再不露面,那肯定是真病了。”
康熙这话说得不好听,天子寿辰,八阿哥必须露面,但这么一说,他露面就等于宣告以往都是装病了。
八阿哥却不在意,他已经不像过去那么畏惧父亲了,就算三阿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话刺他,他也只淡淡一笑:“皇上寿辰,我就算病得爬不起来,也得叫人抬着过来呀。”
三阿哥冷冷一笑,不再说什么。
旁边九阿哥和十阿哥对视一眼,都哼了一声。
进来宫里,又遇见了十四阿哥。十四阿哥的脸色不是太好看,但见了八阿哥,仍旧过来,恭恭敬敬问安。
八阿哥见他这样,满怀感触,却不能解释,只拍着他的臂膀道:“老十四,前儿个你十哥惹了你生气,我替他向你赔不是。”
十四阿哥垂了垂眼皮,才说:“八哥别这么说,我也没放在心上。”
太监在催促,一行人这才进入殿内。胤禛抬头,看见八阿哥,神色里微微一动。但最终也只淡淡道:“最近身上好些了么?”
八阿哥被他这么一问,就有点犹豫,依着本意,他本想一声不吭转头走开,但毕竟是胤禛主动和他打招呼,这也算人家先表态了。
想及此,八阿哥也只道:“烦劳四哥惦记。我身上没什么大碍,只是……刚过来时,腿脚不是太便利。”
胤禛一愣:“你的腿脚怎么了?”
八阿哥迟疑片刻,才道:“一直在打镇定剂。后来又被捆在**上,好多天不能走路,刚回来的时候,腿部肌肉都萎缩了,所以我才不敢再躺着。”他怕旁边有人听见。几个关键字词刻意压低声音。
胤禛顿时想起视频里,八阿哥吊着左边的膀子,用右手抓椅子砸那些白衣人的镜头。
“你的胳膊没事了吧?”他忍不住问。
“差不多好了,”八阿哥说,“我们和俞谨大闹的那一场,后来医生说胳膊又错位了,回来这几天才多少不那么疼。”
胤禛马上说:“赶紧拍个片子看看。”
八阿哥噗嗤笑起来。
胤禛说完了自己都觉得荒唐,他想了半天:“骨头汤没用,那个吸收不进去,多喝牛奶才行。”
八阿哥点点头。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感觉到周围气氛诡异,又收住了嘴。
于是俩人只得各自走回自己的位置。
就为了这一通低低的私谈,周围官员的眼神个个都显得十分古怪,太子更是气得鼻子都歪了!
谁见过四阿哥和八阿哥这样在朝堂上私下密谈的?!尤其当着太子的面,这不是给太子公然难堪么!
但很快,康熙走出来,大家也就停止了疑惑。
这一天,百官朝贺,各色的颂圣赋出炉。再加上官员们做的柏梁体诗词,没完没了的奉迎吹捧,弄得热闹非凡。
因为是天子寿辰,官员们必然得进奉寿礼。一时间,殿内的长几上,摆满了各色礼物,大部分是用黄绸包着的,还有的没法包,直接在上面贴了黄笺。很多礼物是玉。玉雕,玉屏风,还有古董,商鼎,宣德炉,古琴,更有投其所好的,湖笔端砚,董香光的字画……放眼望去,珠光宝气琳琅满目。
康熙漫不经心的瞧着这些东西,他是天子,什么宝贝没见过?就算是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也引不起他过多的兴趣了。
忽然,他走到一件东西跟前,停下来。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盯着面前盖着黄绸布的架子。
太监李德全上前,掀开绸布,露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幅油画!
殿内掀起小小的一阵波澜。
康熙盯着那幅油画,他笑起来:“这是谁画的?”
十阿哥从百官中出列:“回皇阿玛,这是儿臣画的,是敬献给皇阿玛的寿礼。”
此时,八阿哥他们也看见了那幅画,众人均大为吃惊!
“这画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十阿哥恭敬答道:“画的就是五年前的事,皇阿玛您忘了么?五年前在热河的秋狩,有天夜里听说营帐进来了狼,把大家都惊醒了……”
的确,那幅画正是画的一个夜晚,只见营帐前乱哄哄的,有人举着灯四下张望,有人忙于指挥,有人紧张得脸色发白,宫人们吓得杯子摔在地上,还有年轻人兴奋得磨刀霍霍、跃跃欲试……
康熙饶有兴趣地盯着那油画,他也看出,这幅画和一般他所看见的绘画作品不同,画作是极具写实风格的,人的脸孔身形,栩栩如生,仿佛直接照搬上画面。
他忽然哈哈大笑,指着画上的一个人说:“这不是鄂伦岱么!看,他的脖子上都是汗!”
康熙这么一笑,群臣都围拢上来。
有的说:“十阿哥这画儿,活像就发生在眼前!”还有的说:“可不是!你看,这个是李德全,这个是张大人,还有九阿哥八阿哥,都在画上呢!”
胤禛和八阿哥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看出来了,十阿哥这幅画的灵感来自于伦勃朗的名作《夜巡》,如同伦勃朗的那幅名画,十阿哥也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