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福晋低着头,用帕子擦着眼泪,她小声说:“那个洋人,爷不是说,要把他送回去的么?怎么又往家里来了?”
九阿哥咧咧嘴:“呃,这个……是啊,是打算送回去的,这不是出了意外嘛,往后,可能就只能留在咱们这儿了。”
九福晋怔怔看着九阿哥:“留在咱们这儿?就再不走了?!这怎么成!这成什么样!”
九阿哥诧异道:“他也没碍你什么事儿啊!”
九福晋幽幽看着他,忽然道:“再这么下去,爷就会瞅着我觉得碍事了。对不对?”
九阿哥心里一跳,赶紧大声道:“说什么呢!那怎么可能!”
九福晋只低着头,不出声。
难道说,女人对弯男都有天生的敏感?九阿哥暗想,妻子不会是为了斯杰潘的性向才讨厌他的吧?
想来想去,九阿哥从身上掏出个东西,塞到九福晋的手里。
“是什么?”九福晋坐直身子。
是一件施华洛世奇的铂金吊坠项链。坠子是水晶的小美人鱼。
“特意给你买的。”九阿哥笑道,“你不是一直喜欢水晶么?别的东西都在路上弄丢了,好在这个还揣包里呢。”
九福晋震惊地看着那项链,她这才破涕为笑:“爷这是上哪儿弄的?花了多少银子?”
“花了……呃,这个,一两百欧……”
“啊?!”
“不不,一二百两银子。”九阿哥赶紧改口,“钱不是问题,你喜欢就行。”
“可这链子……不是金子也不是银子,是什么材质呢?”
“这个叫铂金,比金子还贵,稀世罕见,全京城再没第二份了。”九阿哥笑道,“你看,偏偏我就给你弄来了,这玩意儿挺贵的,好好收着吧。”
九福晋把那链子攥在手里,她望着九阿哥,脸上神色琢磨不定。
“爷这段时间,怪得很。对人一忽儿冷一忽儿热的。昨天我想和爷说点儿事,看您那个不耐烦,尽顾着和八爷他们喝酒,就算搭理起人来,也是粗声粗气的。今天转头来,忽然又变得知冷知热了……”
妈的,副本就是靠不住,九阿哥真想告诉妻子,那是个副本啊!你能指望他什么呢!
可如果自己离开大清,剩下的就只是那个副本了吧?
这么想着,九阿哥又觉得不忍。
这世上,果真是没有两全之法。
至于辫子的问题,九阿哥没想到那么快就得到了解决,原来阿银是个手指非常灵活、会做各种东西的人,他说只要给他弄些头发来,他能给九阿哥做个假的头套,稍微做些修饰,能以假乱真。
“只不能用力拉。看是应该看不出来的。”
然后当天晚上,他在八阿哥的府里弄到材料,连夜赶工,就给九阿哥把头套做出来了,戴在头上,竟然真的看不出差别来。
“会有点不舒服,因为用了细钢丝撑着。而且边缘的胶水有点黏。”阿银笑道,“怎么动都不要紧,只是千万别用手拽,一拽就掉下来了。”
九阿哥的心腹大患解决了,次日他就戴着假头发,跟着胤禛他们去上了朝。
康熙其实已经知道九阿哥的辫子不见了,昨天下午他们在府里肆无忌惮的闹,那么大动静,总会有耳目把情况报进宫里。康熙听说之后大发雷霆,他原是等着九阿哥今天告假,然后自己抓着这一点,大大的发一通火,逼着他来紫禁城认罪的。
却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大摇大摆跟着群臣进殿来了,康熙左看右看,他头上的辫子都是好好的,老头子这下就大为诧异起来。
……不会是假的吧?!
然而,他终究是不能走到跟前,拿手去拽儿子的辫子,一试真假——那也显得他太像老顽童了。
于是康熙也只好悻悻放过九阿哥。
既然有关辫子的“谣言”不攻自破,又在皇帝那儿露了面,九阿哥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次日他索性真的告假,就在家里歇着。
斯杰潘重新回到九阿哥的府里,最最高兴的是那群孩子们,这些天他们一直没看见斯杰潘,几个大的耐不住了,就壮着胆子问九阿哥,斯杰潘去哪儿了。
“你那个副本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斯杰潘?所以听都没听明白,就像撵小鸡儿一样把弘晸他们给撵走了。”八阿哥叹道,“那时候我正好在旁边,弘晸不死心,过会儿又跑来问,这下就把副本给问火了,抬手打了弘晸一巴掌,把孩子打哭了,再不敢问了。”
九阿哥气得一个劲儿捶桌子,真想找那个副本算账。
“我后来趁着副本不注意,悄悄和弘晸说,你阿玛不愿意听见这人的名字,往后就别提他了。这么着,才把弘晸哄住。”八阿哥说了又笑起来,“我想着斯杰潘是再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你又把他带回来了,这可怎么和孩子们解释呢?”
不光斯杰潘的事不好和孩子解释,就像九福晋所说的,九阿哥的性情一天变三遍,一忽儿粗枝大叶,一忽儿细致温和,昨天还冷酷无情、不把别人当东西,今天又嘘寒问暖、关心起家里人来了。
他这样子别说老婆孩子,亲妈都受不了。
九阿哥没办法抓住那个副本大骂,但他想,自己总得做点补偿,所以回来之后就和弘晸道歉,说那天自己打他,是因为喝了酒,借酒装疯。他不该打弘晸,这都是他的错。
弘晸吓坏了!
他活到这七八岁,从来就没有从父亲的嘴里,听到过一句带有歉意的话,更别提这样直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