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孩子下来轿子,胤禛仔细观察弘历的表情,果然,孩子把小嘴儿抿得紧紧的,眼睛瞪得像夜晚的猫,手指头死死抓牢胤禛胸前的衣服,连小鼻子都翘起来了,似乎是闻到了空气中的某种特殊味道……
此刻,十四阿哥早就得到了消息,仆人打着灯,他已经从屋里走出来了,只是冷冷瞧着涌过来的人马,抱着手臂,一声不响。
抬头看看十四阿哥那张冰冷冷的脸,胤禛不由在心里哀叹,怎么偏偏撞到他家来呢?
天知道,他和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这两年闹得有多僵。
但是,既然弘历认准了这儿,为了斯杰潘的性命,就算再不情愿,他们也得闯一闯了。
八阿哥九阿哥他们簇拥过来,胤禛低声对他们说:“就是这儿!”
几个阿哥的神色立即变了!
十四阿哥看见了八阿哥九阿哥,他的脸色稍稍缓和:“八哥,怎么深夜前来?是有什么急事么?”
八阿哥点点头:“老十四,今晚的事,怕是得请你通融一下了。四哥他……”
他说着,转头望着胤禛,因为请了御旨的人是胤禛。
胤禛只得道:“老十四,今天在王府,突然发生针对弘历的命案,我已经奏请皇阿玛,连夜搜查。”
十四阿哥点点头:“是么。那就奇怪了,针对你儿子的命案,为什么搜到我家来?”
“凶犯就是上次,在宫里毒杀宜妃娘娘身边宫女太监的那个人。”胤禛说,“如今他畏罪潜逃,很可能就隐藏在你的府里……”
“笑话!”十四阿哥大声打断他,“凭什么说他就藏在我的府里?!这不是血口喷人么!”
胤禛想说“我儿子说犯人就藏这儿!”可这话,他又没法说出口。
八阿哥见胤禛为难,于是赶紧道:“老十四,你就让四哥他们进去搜一趟……”
“八哥此言差矣!大半夜的,他气汹汹带着兵马,说来就来、说搜就搜,这还了得!”十四阿哥声音尖锐如锥,“我也打听了,这一路,他哪家都没进,偏偏到我这儿,嚷嚷着要进来搜检!他分明是故意找我的茬!八哥,你怕他怎地!今儿个这事我占理,就算说到皇上那儿,我也不怕!”
胤禛听得一肚子火,他冷冷点头:“好啊,那我还告诉你,老十四,今儿个搜查你的阿哥府,就是皇上的御旨!如果你敢阻拦,就是抗旨不尊!”
十四阿哥被他这话激的,竟勃然大怒!他一把抓过仆人手里的玻璃羊角风灯,用力摔在地上,格楞一声,火苗猛然一窜!
“行啊老四!你想拿皇阿玛来压我?!我今天就抗旨不尊了,我拼死不让你进这道门!你有本事把我拿了,押到皇阿玛跟前去呀!”
胤禛火大,他正想让兵马强行闯进去,却被旁边的九阿哥伸手给拦住。
“四哥,我来说。”他转头对十四阿哥诚恳道,“好兄弟,今天这事儿是因我而起,你别怪四哥。”
十四阿哥一愣:“九哥?你说什么?”
“今天这犯人,必须在子夜之前抓住,不然斯杰潘就得送命。”
然后,他把斯杰潘被下毒的事,掐头去尾,简单和十四阿哥说了一遍。
听完了,十四阿哥仍旧满脸狐疑:“九哥,该不会是老四骗你的吧?”
“他没骗我,我也没骗你,老十四,此事至关要紧,你让人马进去搜查,若搜不出,九哥我明天就上门给你负荆请罪。”
九阿哥是多么傲气的人,此刻却说出负荆请罪的话,这就让十四阿哥为难起来。
但他仍旧说:“可是,他怎么知道是在我家!”
“因为弘历发觉这儿不对……”
十四阿哥哭笑不得:“九哥你傻啊!一个两岁的孩子,他说犯人在我家,那就在我家?!他明儿个说你忤逆犯上,难道你也信?!”
十阿哥在一旁憋不住了:“老十四,弘历那孩子是真觉得你这儿不对劲!”
他这话,火上浇油,把十四阿哥说得气疯了!
“十哥你也被老四灌了mí_yào了?!他说我家不对劲,我家就真不对劲啊?!你们疯了!怎么能信一个两岁孩子的话!”
九阿哥急了:“老十四,这事儿我和你解释不清。你别这儿给我磨嘴皮子!时间紧急,快把门打开!把家里奴仆都召集过来!”
十四阿哥被他这么一说,也铁了心,他把脸一冷:“九哥,我知道你着急,我也信你说的,此事攸关你家那个洋篾片的性命——可是嫌犯决不能在我家!我家的这十几口子,我一个个都成日盯着呢!绝不会有谁跑出去下毒!八哥九哥,既然时间紧,你们叫老四赶紧上别处搜去!就别在我这儿耽误工夫了!”
九阿哥又急又怒,他差点挥拳要揍十四阿哥!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八阿哥,这时候赶紧伸手,一把按住九阿哥的拳头,他说:“我倒是有个办法。”
刚才吵吵嚷嚷的人,听见他这么一说,都转过脸来望着他。
“老十四,我知道,你不愿意让四哥带着兵马进你家搜查,这我能明白。”八阿哥语气十分温和,“那么这样吧,我提个折衷的办法,我进去,我抱着弘历,就我们俩。”
十四阿哥愕然望着八阿哥:“八哥,你什么意思?”
“就当是我们叔侄俩上门来看你的,这行不行?”八阿哥微微一笑,“老十四,难道这也不允许么?”
十四阿哥卡住,一时嗫嚅道:“可是八哥……”
八阿哥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