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朕就等在热河这儿,等着他们把一切料理好?他们就那么大的能耐,用不着朕插一丝一毫的手?”
茱莉亚被康熙这话说得,微微垂下眼帘:“若是料理不好,王爷和贝勒爷,定会向皇上您求救。”
她说求救二字,让康熙心里一动,他忽然侧身轻声道:“事态很凶险?”
他看得出来,茱莉亚眼眶深陷,憔悴疲倦,想来这几天心中有事,都没能休息好。
茱莉亚犹豫片刻,轻轻点头:“是。”
“凶险到何种程度?!”
茱莉亚沉默片刻:“会死人。”
康熙闻言一震:“事态如此危急,为何不跟朕说!”
“王爷是怕皇上卷进来,他们会拿皇上您做人质。”茱莉亚停了停,才又道,“皇上不用担心,只要德楞泰大人在您身边,还有奴婢,那些人就甭想接近您!”
康熙心里又震惊又困惑:“他们抓了朕去做什么?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做天子?给旧明复辟?”
茱莉亚苦笑不已:“不是的,他们……”
正说着,有人在屋外报说,京里来了人,是八阿哥府里的,说是给万岁爷送的礼物。
康熙一愣:“是么?东西在哪儿呢?”
“回万岁爷,车马就在院子外头。”
茱莉亚本来还在思考如何给康熙一个周全的回答,听说八爷府有人给康熙送礼物,她忽然打了个寒战!
是毙鹰!
她想起来了,就是这个时节,康熙在热河,八阿哥送礼给皇上,两只上等的海东青,到了康熙跟前变成了死鹰。康熙为此大怒,就是借着此次事件,他宣布与八阿哥“恩断义绝”……
思维正急速地转着,忽见康熙起身往屋外走,茱莉亚慌了,她脑子一热冲上去:“皇上!”
那姿势,似要挡在门口不让康熙出去。
康熙莫名其妙瞧着她:“怎么了?”
茱莉亚呆呆望着他,到嘴边的话,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康熙看她这样,轻轻叹气:“知道了,朕不再多问就是,京里的事情,就都交予老四他们。”
说罢,他绕过茱莉亚,从屋里走出去。
茱莉亚急得要吐血,连忙脚不沾地跟了过去。果然,院子外头停着一辆车,八阿哥的奴仆守在车边上。
康熙看看禀报的人,又瞧了瞧那车马:“是什么东西?”
“回万岁爷,是两只上等的海东青。”
康熙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拿下来给朕看看。”
两个太监从车里取出一个大鸟笼,鸟笼上蒙着青色的布。一个太监还殷勤道:“八爷知道皇上喜欢海东青,特意挑了两只毛光爪利的,今秋皇上出巡狩猎,肯定能用上!”
康熙的笑容有点儿不置可否,他已经明了八阿哥此举只是想讨得自己的欢心,不过既然儿子把厚礼送到面前,他也不方便拒绝,于是道:“把布取下来,叫朕瞧一瞧吧。”
两个太监闻言,正要把布从大鸟笼上取下来,就在这时,茱莉亚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按在鸟笼的布上!
“不行!不能取下来!”
众人哗然,李德全吓得不像样,他慌忙道:“韦氏,你干什么!还不快让开!”
茱莉亚手按着鸟笼,她双目含泪,慢慢跪下来:“万岁爷,您别……别看了,直接把它们退回去!”
康熙愕然,又觉得万分困惑,他向前走了一步,温言道:“韦氏,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事?你怕这鹰不大好?不要紧,你让朕瞧瞧这两只鹰,海东青这东西,一般差不到哪里去。”
“不是的……”
茱莉亚只是摇头,她又急又伤心,急得眼泪直落,她知道这是俞谨送来的,那个混蛋要让历史回归正轨。最近京城通往热河的探子,都让他给“垄断”了,他想把康熙彻底孤立在此地。
……府邸都让俞谨给占了去,八阿哥哪来的能耐给康熙送什么鹰?
可是这缘由,她又没法说给康熙听。
康熙有些不悦,他的语气重了一点:“韦氏,让开。”
茱莉亚僵在鸟笼跟前,一动不动。
康熙没法,只得劝道:“就算毛色次一些,朕答应你,不骂八阿哥就是。”
茱莉亚只得跪在地上,含泪磕头道:“万岁爷,奴婢愿罚十年的月钱,只求万岁爷别打开这笼子!”
康熙越听越觉得有鬼,他冷下脸来:“李德全!把韦氏拉开!”
李德全赶紧带着两个小太监,强拉硬拽的,把茱莉亚给拖开来。
“打开笼布!”
奴仆们慌忙把那层青色的布给拉开,等笼子里的东西暴露在日光之下,所有人都呆了。
笼子里,两只海东青伸直爪儿,倒在笼底一动不动,它们已经死了。
……死得透透的。
康熙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心底泛起来!
八阿哥府邸的奴仆,慌忙噗通跪在地上,一个个磕头求饶:“万岁爷!奴才不知道呀!奴才这一路紧赶慢赶,没短这两只鹰一口吃的一口喝的……”
“够了!”
康熙气得脸色惨青,他只觉头晕得厉害,脚步也不由晃悠起来。李德全暗叫糟糕,慌忙上前扶住康熙:“皇上!这日头晒得人眼晕,皇上还是先进屋……”
康熙却不动,他转过身,望着掩面跪在一旁的茱莉亚:“你知道,对不对?”
这六个字,好像冰柱子,直扎透了在场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