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秒钟,眼前已经是一片荒凉的白色。
夜天星也顾不得去想她就这么被蚀雨带着离开,家里人会怎样的着急,她看着满目的白色,虽然感受不到雪峰之上冰刀一样的寒风,但她却就是觉得,她的整个身体,整颗心,都被吹得冰凉透骨。
笼罩在夜天星身上的那明黄光芒一直都在,这证明蚀雨没有离开。但就在这里的蚀雨,一时间却也说不了什么话。
夜天星不开口,蚀雨也不开口,气氛要比脚下的冰雪更加冷沉。夜天星身上的光芒没有散去,但在那样的环境里,这样的气氛中,那样温暖的光芒,仿佛也都失去了温度,暖不了人心,照不亮眼睛。
宛如一尊没有生命气息的雕塑,夜天星在雪风之中站了很久,才慢慢地开口,问了蚀雨一句话。
“刚刚就是那个融合期的生命吗?”
夜天星一句话没有停顿,声音也并不沙哑,倒是格外的有一种理智和坚决,仿佛证实了什么,放下了什么的感觉。在蚀雨听来,尤其是在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夜天星这样说话的声音,竟令她觉得有种格外诡异的惊心动魄之感。
没有得到蚀雨的回答,但夜天星却也知道,不回答,也是一种答案。
她的脑筋正常且快速的运作起来——那一株融合期的植物生命,她之所以不让她将她的家人收入犀萝界,要么就是如同寒旗口中的江酒所说的,她看上她了,打算夺舍的人是她。要么就是她看上了她的某个亲人,不想让她带走她看中的对象。
现在看来,还是前者比较有可能。
她往犀萝界里面收了那么多人,那一株融合期的植物生命都没有阻拦,无非就是知道那些人根本威胁不到她。等她要带走真正的砝码的时候,那一株融合期的植物生命,自然不可能再无动于衷。
如果那一株融合期的植物生命看中的是她的某个亲人,那她留下一个就好了,她何必要封了她的犀萝界?就算是融合期的强者,她要夺舍,也不可能夺舍七八个。她真要留人,留下她看中的那一个就好了,为什么要把她所有在乎的人都留下?
她看中的人,应该就是她吧?江酒的话,至少在这方面,应该还是有些可取度的。
猜测地球上那一株神秘的融合期的植物生命看中的人是她,尽管心中觉得很对不起蚀雨,但夜天星却是有些发自肺腑的高兴。
要是那株植物生命当真看上了天继或者是唐隐,或者是强薇等人,那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看上的是她,这样最好。自身有利用价值,一切才有转圜的可能。
就算是融合期的强者又怎么样?她实力再强,不也是要夺舍她吗?不也是打算着通过她,达到更高的等阶吗?
世上最可怕的,应当是无欲无求无牵绊的人。一个生命,就算是再厉害,只要他有所求,别人就有运作的余地。
等阶再高又怎么样?融合期,甚至是更高的生死期又怎么样?归根结底,不都是宇宙生灵,给她十七八个世纪,谁会比谁差到哪里?
夜天星脑子里转过了无数个一点儿都不尊重前辈的想法,想到最后,她这些年来都像是装了秤砣的心,突然间便轻松了。
怕有个屁用?再说了,有什么好怕的?
“蚀雨,她再有什么动作吗?”
“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都不做,那一株融合期的植物生命,她从来什么都没有做过。当然,她也不可能永远什么都不做,那么,除了一些她实在是揣测不到的原因之外,她就一定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了。
想到那一株融合期的植物生命和江酒之间的仇怨,夜天星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她的眼睛更加亮了一点,心里的担心也更少了一点。
“蚀雨,我要突破。”
为了表示尊重,蚀雨在夜天星拜师之后,便是从来都没有去查探过她的想法的。但见夜天星如此郑重而斩钉截铁地这样说,她也多少能猜到对方的心理路程。
忍了又忍,忍了再忍,蚀雨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她一句:“突破之后呢?”
突破之后,她是跟着她直接走呢?还是,要留在地球上,去直面那实在是强过她太多太多的生灵?
其实蚀雨心里的想法是,反正犀萝界里面已经有十万人了,就算是地球被毁掉,地球人的种子也已经被非常好的保留了下来。既然如此,夜天星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跟着她安全的离开不好吗?
她有信心带着他们离开,只要宇宙本源对源星的保护撤销,她有十二分的信心带着犀萝界走掉。不要说地球上最强大的生灵是融合期,就算是生死期,她也有信心。
她本来就不是普通生命,她是狱灵,并且还是极为稀罕的光之狱灵。每一个狱灵自诞生之初,除了他们本属的元素本源之外,他们最亲近的,便是空间本源。他们永远的生活在一个小空间里,空间本源是宇宙对他们的补偿和馈赠。
她在狱灵之中不算是年纪大的,甚至能算进年纪小的那一批,但她对空间本源的感悟,早就已经到了融合期的水准。照着空间本源的感悟程度来算,她其实也算是一个融合期,在同等阶的生命眼皮子底下逃走,只要她认真,只要她真的想,成功率便是非常高的。
只是,虽然蚀雨很自信可以带着夜天星和犀萝界一起走掉,虽然蚀雨的想法很明确,但这些话,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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