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堂。
在接受了路昭的投资份额之后,罗莎一跃由稍显边缘化的“投资合伙人”变成了华堂的最大出资人。华堂上上下下都开始称呼罗莎为boss。
她接受了路昭的投资份额,也等于收下了路昭的一份歉意。这份额她收得心安理得,可是被华堂上下叫boss,她却有些心下不安。
华堂虽然是几位合伙人合资成立,但是谁都明白真正的创立者是向远。
恍惚间,她总有一种夺走了向远的律所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这样的心理作祟,她总觉着向远对她的态度开始越来越疏离,每次见了她则能避就避鲺。
原来她和他之间,已经不仅仅是隔着时年,而又要隔着整个华堂了么?
这样的纠结之下,她下班走出华堂,还是心事重重。便没看见那个立在华堂门外,斜倚着跑车的年轻男子囡。
直到那人出声:“rosa~”
罗莎皱眉,抬眼望去,便是一颤。
竟是詹姆士。
詹姆士走上前来:“一起吃饭。你是自己上我的车,还是我拽你上去?”
“这是华堂,反正是你的律所,又不是我的。我不介意被人看见我与你拉拉扯扯。”
罗莎深深吸气:“你想怎么样?”
詹姆士夸张地笑:“怎么样?我不是说了嘛,一起吃个饭而已。你怕什么?”
罗莎直觉地伸手进手袋,想要找手机。可是这会儿才想起,时年下班了要陪解忧。
她便徒劳地松开了手。她都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还跟解忧抢时年吧?
“你要谈什么,就在这里说。”她努力扮作冷静。
这里终归是律所楼下,进进出出都是律所的同事,谅他不敢造次。
可是詹姆士却不买账,他扬了扬眉:“我说了,一起吃饭。我没兴趣跟你站在路边吹着汽车尾气说话。还是那句话:你上车,还是我拽你走?”
看罗莎还在挣扎,詹姆士一声冷笑:“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和我都是当年那件事的受害者,我们两个是一边的。”
罗莎只好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地上了詹姆士的车。
时年说得对,再怕他也没有用,逃避总比不是办法。只有将这件事彻底了结,这一片儿才能彻底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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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莎白担心了一场,詹姆士果然是带她到了顾客盈门的餐馆。华灯高燃、上下几层楼坐满了人。在这样的热闹里,罗莎才放下心来。
菜上来,詹姆士眯眼盯着她:“都给你点的中餐,应该都是你喜欢的。”
当看到那条酱色浓重的臭鳜鱼,罗莎才果然是有些惊了。能懂得给她点这条臭鳜鱼的,不是对她十分了解都做不到,毕竟这里是m国。
罗莎吃了一口,味道老好,心情便也随之放松下来些。
“你究竟想说什么,说吧。”
詹姆士自己没动筷子,“皇甫华章认罪了。作为当年那件事的受害者,你我难道不该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么?”
罗莎嘴里的鱼肉咽不下去了,放下筷子:“他认了?”
其实一想到当年那个带她走,曾经对她温柔相待的小丑就是今时今日的皇甫华章,让她还总有些错位感。
詹姆士端起酒杯:“谋杀罪,他逃不掉的。更何况是他自己签字认罪。”
罗莎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内心。
是该高兴,是不是?可是她却也不知为什么,并不能高兴起来。
如今细细回想起来,甚至她最恨的人不是小丑,甚至也不是那老头子,反倒是——她的父母。
如果没有父母两人当年的漠视,没有他们只顾着自己的感情而罔顾她,那她就不会遭遇后来那些事。所以就算皇甫华章认罪了,甚或即便是他将来在法庭上被认定为谋杀罪,或者因此而判处死刑……她又有什么可开心的?
直到现在,她的父母也没有谁因为当年的事而对她真正地说过一声抱歉。
也许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给了她生命就够了,他们就不会对她还有任何的亏欠。
她苦笑了声,却没有举杯:“你很高兴。可是我没有。所以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哦?”詹姆士惊讶扬眉。
思绪进行到这里,罗莎也放下了最初对詹姆士的恐惧,心反倒放松下来了。她盯着他的蓝眼睛:“你说你也是受害者,其实你当年又不是被他害的。不是他送你进了老头子的房间,也不是他让你遭受了那样的命运。其实要让我来说,你应该去找你妈。”
詹姆士目光一冷,五官有些扭动。
这是他不能提的隐痛,也是他不想承认的事实!
虽然母亲也许未必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许母亲也并不知道老头子是那样的人,可是……却的确是母亲命令他去老头子身边。而当他从老头子身边回到家里的时候,是母亲
与他发了脾气,还将他关了起来。
詹姆士闭上眼,紧紧攥住酒杯。
不,他不想恨母亲,也不想恨乔治。他不想记着是他最亲的两个人,当时只顾着争夺继承权,而完全不顾他的感受,将他当做工具……他不想这么想,他不想多年无法忘记!
所以这些年他命令自己,卯足全力,只去恨皇甫华章!
恨那个私生子,恨他的到来抢走了他的家庭,恨他的母亲抢走了他的父亲!
只有找到一个替代的敌人,才能忘了自己心里实则一直都无法释怀的怨气,是不是?选择恨那个私生子,总归比恨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兄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