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田随即话题一转:“可是咱们这场案子,原告和被告都出自佛德家族,都一样有钱。不是么?”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安澄也只能尴尬笑笑作罢。
开庭,庭审推进到了交叉质证阶段。
安澄传唤罗莎出庭作证。
安澄在大屏幕上放出罗莎小时候的照片。即便那个时候刚刚只有12岁,罗莎也已经显露出了耀眼的美丽。她倔强的性子更让她眼里多了一种钻石般的光芒,让人很难忽视她的存在,而且看过就会留下深刻的印象囡。
安澄由衷地说:“这样美丽的女孩儿,真是叫人过目难忘。她不仅美丽,而且在学校的功课也非常好,多才多艺。若以这些照片看起来,我们都能大抵推断出她未来的走向,她一定是前途似锦:事业有成,爱情甜蜜。”
陪审团成员都点头鲺。
安澄话音一转,望向罗莎:“15年过来,证人的事业的确有成,现在身为律所的投资合伙人;可是她的个人感情却遭遇了曲折。”
安澄在公开罗莎个人感情经历之前,跟罗莎谈了许久。依罗莎自己的性子,她十分不能接受。后来是在时年的协助下,经过多日的努力,她才终究肯点了头。
可是尽管如此,在法庭上终于谈到这里时,一贯明艳照人的罗莎还是面色狠狠一变,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紧张。
安澄缓缓将罗莎的个人感情道出,然后垂下头去:“一个明明这么美丽这么出色的女子,本来可以拥有顺利而美好的爱情,可事实上证人的爱情之路却走得磕磕绊绊。我们都明白,这是她幼年的经历留下的阴影所造成。被告以为她当年还小,以为她夜晚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她没有受到切实的伤害……可是事实上呢,当年的阴影却留给她多年无法痊愈的创伤,影响了她这么多年,而且可能还会继续影响下去。”
安澄走到陪审团面前:“难道这还不叫伤害么?难道这种伤害的程度,真的比杀了她要轻很多么?人带着创伤活着,永远摆脱不了童年的阴影,这样的活着,跟死了,还有什么区别?或者说还不如死了吧?诸位陪审员,难道你们看不见证人的悲伤,体会不到她这么多年的绝望么?!”
安澄的发问直指人心,连刘清田也微微挑了挑眉。
轮到刘清田发问。
他走上前来,站在罗莎面前,先柔声地说了一声:“从我个人来说,对你曾经遭受的一切甚为抱歉。可是我更知道,保护你的办法是还给你一个公平公正,是要让法律去惩罚真正伤害你的人,却不是为了安抚你,就随便将相关人拉进来,给他安上罪名。”
他说着走了开去,走到陪审团坐席前:“诸位陪审员都知道,当年真正伤害了证人,带给证人噩梦般记忆的是那位老佛爷,却不是我的当事人皇甫华章。”
“人心肉长,我们都对证人年幼时所遭遇的一切义愤填膺,其实我的当事人何尝不是如此?当年的证人,被父母忽视,小小年纪就不得不生活在家庭随时破裂的恐惧之中,诸位可以想见当年的证人生活得有多艰辛、多失望。”
刘清田说着放录像,里面展开的是罗莎小时候的日记本、摘抄本,甚至是在报刊书籍边边角角的各种涂鸦。还有她当年的小学同学的证言。
刘清田道:“大家看到了吧,当年的证人坚定地、清醒地写满了这么多的‘我要离开这里’、‘我想消失’的话。而且她这样的话还说给同学听,许多人都能为此证明。”
“带着这样心情的证人,在小丑节的那个夜晚,看见了扮演成小丑的我的当事人。在孩子眼里,小丑都代表快乐,代表能帮她实现愿望,所以她自己跟我的当事人说‘请带我走’。我的当事人自然拒绝,可是证人却哭着苦苦哀求。”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我的当事人听到了证人的处境。出于同情,我的当事人便答应了证人的愿望。所以大家请注意,这里不是我的当事人强行带走证人,而是应证人的恳求,出于善良的初衷才带证人离开的。”
“而且后来的经历可以证明,我的当事人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到证人的事,反而给了她想要的平静美好的生活。至于后来老佛爷的出现,老佛爷的贪婪,这些都不是我的当事人能够预见和左右的事。”
“作为辩方律师,我当然也希望法律能还给证人一个公正的裁决,能帮她抹去心上的阴影;可是我同时也要提请诸位陪审员注意:当年真正伤害了证人的是谁。”
“不能因为那个真正作恶的人已经不在人间,我们就将他的罪过强加在另一个无辜的人头上,那就不是公平公正,就不是真正替证人抹去心上的创伤,而且会将同样的创伤,甚至更深重的创伤烙印在了另外一个无辜的人心上。”
交锋一局,控辩双方各有得失。陪审团内部,心态上也已各有倾向。
中午休庭,时年来陪安澄吃饭。安澄自顾吃饭不说话,秘书简便笑着说:“我老板是辩方律师,对于不公开审理的情形不方便说给时记者你听。不过我
只是个秘书,也没跟着一起上庭,所以我就胡乱猜猜说给你听。你姑且一听,就当是我胡说八道。”
时年便笑了:“好啊,我就当听故事了。”
听简讲完庭审的情形,时年也替安澄捏了一把汗。刘清田果然是刘清田,真是难打。
不过时年还是有些皱眉头:“可是我怎么听着总觉得有些跑题